“哎，不得不說，在這個時代，利用人們的普遍心理和不算高明的手法，稍微動一下腦子就能輕易完成一次謀劃呢。實際上麵前的案件根本經不起推敲，比如挨個搜查一遍房間和儲物櫃，說不定可以找到女人還未來得及轉移的作案工具；再比如甭在乎什麼鬼神論，執意將孤兒們送往可靠點的大醫院，那樣迷藥的事就會妥妥地暴露了。”
    “也要感慨光陰的變遷社會的進步，”我佯裝出一副可惜的表情道，“放在現實中，隻有出現類似‘伯爾斯通的悲劇’這樣的事件才能讓人真正調動推理因子和破案的欲望吧。”
    沙凜忽然曲起指節輕輕在我腦殼上敲了一下，“恬不知恥的自誇該結束了。”
    我表麵上沒多大反應，心裏卻是被嚇了一跳——從何時起，和他之間親密了許多，初見那會兒，依他對人類的厭惡、輕視程度，我甚至以為他一輩子都不可能與人類交好。現在呢？學會了抬杠，學會了擔心，並不排斥肢體接觸，能夠容忍我時刻在身邊犯二……
    撲克牌麵那亙古不變的冷漠臉孔展露了一絲笑意、萬年不化的冰層有了隱匿的溶解跡象。
    這是好事吧。
    如果真的是永生，那麼每天都過得好比前一天的重複又有什麼味道？在短暫的時光裏嚐試體驗一下不同的生活，對無垠的以後來說也算有了回憶時可以微笑的片段……吧。
    那邊，孤兒們依舊沒有醒來。
    “是不是被鬼怪迷了身子？”
    “要不然請道士來做做法……”
    “造孽喲……”
    院長攥緊了拳頭，遂又放開，對唯一清醒的雙馬尾女孩說：“真是你做的？”
    出乎意料，她並未否認，“我不知道，隻是中午‘小離’跟我說想嚐嚐大家的味道，沒想到……”很多時候，欲言又止比全盤托出更能帶來負麵效果，畢竟腦補是無限的。
    而女孩口中的罪魁禍首“小離”此時則一臉迷茫地乖巧跟在她身邊，自然，除我和沙凜外，眾人是看不見的。
    “竟然承認了啊……”我嘀咕到。
    這事明明與女孩無關，現在卻愣是將所有罪責都爽快地攬了下來，旁邊真正的幕後黑手阿姨都震驚了有木有！——估計她就是準備不分青紅皂白先把屎盆子扣在女孩頭上再說，管它別人相不相信，總歸弄得你一身騷，自己再在其中瞎攪和一氣混淆視聽，這事十有八九就這麼成了。而此刻急轉而下的劇情，不僅不用多費口舌，還朝著預計目標越發完美的發展。
    這阿姨是有史以來當得最舒爽的壞人了吧……
    想必福利院有不少關於“小離”的傳聞，雖未見其“鬼”，但是大家頭腦中大概有那麼個印象——陰翳、恐怖、頂著張蘿莉臉到處作惡。
    發生在自己身邊甚至麵前的詭異事件往往更能引起人們藏於內心深處的恐懼，女孩的坦言承認算是導火索，直接點燃了大家的消極情緒。
    我上半身微微後傾，“沙凜，你說那個女人會不會和負責人有什麼不正當關係啊？比如——主謀和從犯之類？”
    “根據呢？”
    “瞎猜唄，你想啊，她就一婦道人家，沒理由也沒動機幹了壞事之後嫁禍於人，除非受利益驅使或者被誰威脅。”
    “人類都這麼精於算計嗎？”
    “不好回答，就看你的立場擺在哪裏。”我選了一個比較籠統的說辭。
    沙凜這貨，簡單剖析起來就是性格直接、對“計謀”這種東西沒有具體概念，倒不是諷刺其腦袋笨，他畢竟與我不是同族，在漫長的時光裏多為形單影隻，並且強大的實力使其並不需要策略、謀劃等來彌補對敵方麵的缺陷。管理者，顧名思義就是維持秩序穩定平衡，與所接觸的生物多是抹殺與被抹殺的關係，甚至很有可能他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這麼想來得話，就可以理解這貨性格冷漠的原因了。在它們看來，他是高高在上的尊主，因為害怕、因為低階對上位者出自本能的畏懼感使得沒誰願意主動接近他，了解他，把他當做朋友、知己、夥伴。
    所以不知多少年，他已經習慣了孤獨。
    想罷，我偷偷瞟了眼沙凜，並非三頭六臂、並非身高百丈、並非凶神惡煞，相反除了會時不時散發冰點氣場之外沒有太多異常之處。當然，也可能是我暫時還沒發現……
    念及這些，目回現場，女人已經退縮在眾人之後，滿臉如釋重負的表情。
    “對了，她在房間裏點了迷香，算是‘無差別攻擊’，隻要身處房間內的人都會昏睡。而那雙馬尾的丫頭竟然不受絲毫影響，所以這才是真的詭異之處。”我用淡然的口吻說著與擺出的正經臉背道而馳的話，“謔謔，如果女人意識到這點，估計會嚇得屎尿齊流吧。”
    旁邊那貨冷不丁丟了個評價般的問句：“你措辭一直都這麼隨便嗎？”
    “隨便？我倒覺得‘屎尿齊流’挺好啊，不僅表現了心裏活動也順便描述了人物當時猥瑣的生理狀態，日常用語提到的地方也很多呢。”
    男人不再跟我廢話，以沉默生生掐滅了此次逐漸朝甩節操方向靠攏的交流。
    兩人“互動”的當口，院長思慮半餉後叫了女孩去辦公室。
    途經我身邊時，她抬了下眼，繼而與我擦肩而過。
    也就是在這一瞬，我聽到一聲疑似來自於其內心深處的、男式的歎息
    ——好想讓這個世界都染上絕望的色彩
    你丫的是男版江之島盾子吧……將原話照搬過來真的沒問題嗎？！
    “怎麼了？”沙凜見我表情有異，問道。
    “唔——我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你的想法沒有一個不大膽的。”
    “嗬嗬，我已經在你的認識中確立了疑似‘怪博士’的暗黑係形象嗎……”吐完槽後迅速話鋒一轉，“雙馬尾妹子的身體裏可能寄生了一隻魔。”當初我做誘餌時“無念”捕捉到過那隻魔物的記憶，這次，情況應該相同。
    豈料男人上下打量我一番，用夾雜著恨鐵不成鋼成分的語氣說道，“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哈？
    我慶幸自己臉皮夠厚，“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提了弓刃直接上還是咱們繼續靜觀其變？”
    他挑了眉反問：“你玩夠了？”
    “什麼？”
    “偵探遊戲。”
    “其實——沒有。”我回答得大言不慚。
    “那就靜觀其變吧。”
    “嗯——”我不懷好意地湊過去，“你今天對我有點好啊~~”
    “囉嗦。”
    “欲蓋彌彰呢~~”
    “錯覺。”
    “越描越黑喔~~”
    “閉嘴。”
    【下一章正式毀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