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雪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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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的玉男寵
第四章雪玉
桌子上放著一支勾勒眉角的筆。
淺眉如墨,黛顰涼薄。他在唇瓣添上一筆妖冶的紅,濃墨了白瓷一般的臉,煙雨一樣的眸。
窗外飄著雪花,玉藻有些倦怠,不知為何這幾日身子乏的很。不知是不是下了雪的原因。玉藻不喜歡雪。那一抹抹冰涼又刺眼的白雪,白得讓他害怕。
突然想起沿街乞討的時候,路過一個癩頭道士。指著懸掛他胸前的玉藻與他說了很多瘋話。道士說他命裏帶水。說他不詳。年紀尚小的自己撿起地上的小石子兒趕走了道士。現在仔細想來,道似乎有點意思。不由的嘴角一勾,莞爾一笑。
"聽說你爹就要回來了是嗎?"
"信上說,再過幾日就回來。"虎郎放下手裏的信,看見玉藻有些失落的麵容是在惹人憐惜"你不必在意,我不是已經答應你了嗎,不會把你的事情告訴我爹的!"
"真不知你的話可心不可信?"玉藻扭過身去,背對著虎郎。
"我原來那是跟你玩笑呢,我就是想使喚使喚玩。你當什麼真啊"虎郎說的有些煩了。
"好啊,你總算說實話,我告訴你,我玉藻可不想永遠低在你們將軍府的屋簷下,任由你使喚!還不如一個人在大街上冷死餓死呢!"說完便要走。
"隨你的便,你要走就走。我發現你真麻煩,這麼愛耍小性子!"虎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擺出一副"不關我事"的架勢。
玉藻走到門口,回頭看了虎郎一眼,然後,邁過了門檻兒,沒走幾步就被地上的雪滑倒了,狠狠地摔在了台階上,疼的他坐在地上一動就疼,玉藻看著地上的雪,又瞧了瞧自己胸前的玉。然後忍著疼痛一瘸一拐地走了。
屋子裏的人始終沒有絲毫動靜,虎郎就是一根筋,你說要走,我絕對不留。在玉藻麵前是這樣,在戰場也是。無論是對是錯,是生是死,隻要是他認定的事,他不會回頭。
雪洋洋灑灑地下了一夜,把大地蓋上了一層銀霜。玉藻走了,虎郎終究是感到寂寞,整日裏不是躺在床上睡覺,要不然就坐在椅子上發一天的呆,不去出門練習他最愛的擊箭。晚上家裏吃肉包子的時候,他拿著肉包子,遲遲沒有吃……
三日之後雪停了,陽光將地上的一層薄雪漸漸融化,虎郎坐在門檻兒上發呆,看著院子,想著前幾日自己也是坐在門檻兒上,看玉藻唱戲,待到戲唱完了,雪就落下來了,他當時覺得玉藻好美。他還記得玉藻跟他說,他不喜歡雪,因為小時候沿街乞討的時候,差一點被雪凍死。
就這樣靜靜的想著,突然發現台階下麵的雪裏有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虎郎走進一瞧,一下子怔住了。玉藻的那塊玉就靜靜得埋在雪裏,用雪得冰涼暖著自己。虎郎撿起玉藻,緊緊握在手裏,然後,揚鞭策馬,去找回那放不下的人!
虎郎還記得,玉藻臨走的時候說自己還不如在街上冷死餓死。沒錯,他一定還在街上。
馬蹄聲停在了長安城的長留門處,虎郎把縮成一團的玉藻擁進了懷裏,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玉藻。他看著玉藻的眼睛,從他的眼裏看到了花朵凋零的畫麵。終於說出了這幾天一隻想的話"跟我回家吧,我錯了。"
玉藻抬起頭,鳳眸流轉,眼角眉梢掩藏的心機淺淺的浮出水麵。他說,"把玉還給我吧!我現在……有點喜歡這雪了。"坐在馬上,當摟住虎郎結實的腰間的時候,玉藻笑了,因為他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虎郎已經離不開自己。他覺得很安心,很開心,靠在虎郎的後背,有一種得到了天下的感覺。想起了當年那個瘋道士的一句話,你以為這天下人都能被你算計。
回到府裏之後的那一幕,讓虎郎一生也忘記不了。
院子的正中央放置著一口黑壓壓的棺木……父親的戰士們都站在兩側嗚咽抽涕……
“發生……什麼事了?爹回來了……爹呢?”虎郎慌張地問著。一個戰士告訴他本來已經打了勝仗,大將軍想回來看看虎郎的傷勢。卻不料再回來的途中,被人放了冷箭……老將軍中毒,身亡。
虎郎有些不敢相信。他緩緩走進爹的廳堂,左右的尋找,想尋找他爹的身影……
——沒有。
——沒有。
——沒有。
虎郎找遍了整個將軍府,到處都找不到他爹的身影。
天色已經陰暗了。玉屑似的雪末兒,猶在空中飛舞,飄飄揚揚,不情不願。無可選擇。
虎郎淚如雨下……像個孩子一樣痛哭流涕,啞然失聲。耳邊回蕩著眾戰士們“為老將軍報仇!”
玉藻也很震驚,他回過神來,把虎郎扶到他的書房。然後……把虎郎抱在懷裏時,讓虎郎的臉埋進自己的胸口,虎郎痛苦的哀鳴著,冰冰涼涼的眼淚染濕了玉藻的衣襟。
其實……玉藻也哭了。他什麼也沒說,不去安慰他,也不去開導他,就是在他痛哭流涕的時候,陪著他一起哭!
任憑外麵雪花飄落得如何淋漓盡致,冰冷著窗外的世界,冰冷著屋內的你。我隻想用我的眼淚溫暖你的心。我隻想告訴你,在你哭泣的時候,我會陪著你。我隻想告訴你,現在的我不是偽裝,不是算計,我隻想告訴你,我會幫你找出殺死你爹的人,我隻想告訴你……你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你。
院子裏的那顆海棠樹在雪中依舊開放著,那是玉藻剛來將軍府的第一個夜晚時,滿樹的海棠花竟在深秋開花了……很快這件事便傳開了,當時的長安城裏頭的人都說這是好兆頭,如今將軍府就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青年喪妻,此後便不再娶妻。
他還沒有來得及看兒子最後一眼……
他還有那麼多的仗要去打……
他就這樣走了。
一生戎馬,最後換來的卻也不過是那幾尺長的棺木。
死去的人死了,活著的人還活著。虎郎抹去眼角的淚水,緊緊地握住了拳頭,這一次,就再也不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