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國師，那此事就算完結了？”莫塗對於昨晚看到的黑貓屍體不免疑惑，這小小的黑貓就是昨日那穿著黑衣的貓妖？
    “姑且是。莫將軍將情況上報給皇上吧。”閆赭玉喝著早茶，眼瞼微斂。
    “國師不回朝堂？”對外征戰的將軍身為武將自然說話要比那文官直接些。
    “我還要在這多留幾日，皇上那還老將軍多多費心加派人手保護了。”將茶盞放下，閆赭玉瞥見外頭進來的杜清淵。
    “莫某義不容辭，這本就是莫某的職責所在。”而後無非是閆赭玉吩咐路上多加小心，莫塗應允後離開。
    “杜先生既然來了，那就陪閆某喝杯茶如何？”說完也不管來人的意願，徑直給鄰座的茶杯裏道上一杯暗黃澄清的茶水。
    “國師的茶，是杜某的榮幸。”入座後不帶絲毫猶豫，端起茶杯輕呡。完了還不忘感歎好茶。閆赭玉不免拿眼睨他，這分明是陳年舊茶，而且是賣不得好價錢的茶，他這到底在說奉承話還是壓根不懂得品茶？
    “杜先生不怕閆某在茶水裏下毒嗎？”即使不是致命的毒，但作為如杜清淵一般的人物怎的如此不提防？
    “先生二字杜某可不敢當，國師還是喚清淵吧。”清淵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溫和，若是現在的他被李穆懷見著怕也要吃一驚的。說起李穆懷，他和那花妖的糾纏不知結局如何。
    “你還未回答我的話。”閆赭玉不再注意言語上的稱詞，杜清淵不提防不代表他閆赭玉不提防。
    “要下毒，國師何必等到現在？早在昨晚的藥上就可以動手了。”清淵不以為意，繼續喝著被他稱作好茶的陳年舊茶。
    “那你怎麼能肯定我昨晚沒在藥上動手腳呢？”閆赭玉的笑意未到眼角，遇上杜清淵絕非偶然，可以自己的能力算不出他的來曆。
    清淵許久未開口，似是在斟酌閆赭玉的問話，又似對此無話可說。手指不自覺的摩挲著杯盞，杯盞上細致的雕工讓其不斷重複著。
    “因為我信你。”緩緩吐露出話語的同時，清淵抬起澄清如泉水般的雙眸與閆赭玉對視。堅定不移，如有引人入迷的魔力。閆赭玉沒來由的心慌，這眼神，為何他會有這般眼神？不該，實屬不該。
    閆赭玉立刻起身朝外邊走去，直留給清淵一句好好養傷就離開了。
    小道士落荒而逃，清淵在茶杯邊緣的唇角抬起。即便他不記得前世，即便他已不知有清淵這個人，他也不會放棄的。
    想著背部傳來灼燒的痛感，發作了。這茶喝不得，茶水會減緩他身上傷口的愈合。當日，天帝命清淵阻攔斷然離去與花妖私通的李穆懷，清淵卻放走了李穆懷。不為別的，隻為成全他們，隻為在人界的小道士。。。。。。想起天帝手執天棘親自施行時的場景，那鞭子落在身上他未覺得疼反而為天帝決策要下貶他到人界思過而感欣喜。在床上躺著的幾日裏他反複想著的便是：小道士，我來找你了。
    除了下貶人界，清淵還被收走了部分法力，所以找到小道士他費了好大的勁。想起冥府之主越來越黑的一張冷峻的臉，他沒來由的開心。柯鄴跳下輪回不歸冥府所管，但總有辦法找到的。
    幸好找到了，這身傷值得了。小道士說要當人，他就陪他一起。若是再失去一次，他恐怕會入魔的。
    。。。。。。
    人界妖孽猖獗，清淵也不能置身事外。雖身負罪責，但召喚個土地神還是可以的。
    “你說附近有不少妖孽？可有哪些？”清淵站在土地廟外負手而立。
    麵對眼前來的這尊大神，土地爺欣慰的差點淚眼以待。
    “回稟二殿下，這附近有不少妖怪，昨日您手刃的那隻貓妖還不算厲害的。她在家中養了不少老鼠，這土地可禁不起糟蹋。說來也怪，這貓鼠蛇雀一起居然能相安無事。”土地神把他知道的和盤托出。
    “貓養老鼠？有意思。繼續說。”那蛇是否還養著雀？那貓妖養老鼠是拿來閑來無事抓著玩嗎？事實絕非如此簡單。
    “本來這些雜碎在地裏偷些東西就算了，可近來居然將主意打到了人的頭上。那些流浪在外的不算，單憑前兩日裏死掉了兩個青年男子它們便足以敗露。”土地爺說完看了一眼清淵的反應。
    “它們的窩在哪裏？”清淵的視線落在了纏繞在廟門外一株合歡上的青藤上，青藤順著樹根一直往上攀爬，枝葉繁茂靠的是汲取百年合歡的養分，被一圈一圈繞著的合歡似是喘不過氣來。還未成妖，卻是成妖在即。成妖之日，這合歡必定得枯死。
    土地爺順著清淵的視線一同落在了那青藤上，“在城東的陳員外家中。那陳員外怕是被鼠妖附身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若有事本殿再喚你。”土地爺應允準備遁地，可奈何清淵喊了等等。“將這青藤燒了，不要傷到合歡。”說完一閃身已離去。
    土地爺歎了口氣，這要燒了青藤，何來傷不到合歡？隻得一圈一圈將青藤剪下，最後處理掉了根係才拍拍沾滿土的雙手回家。他一把老骨頭了還要遭這罪，他預感不久後那天界的祖宗還得找到他。作為一個小小的土地神他隻有挨著的份，不過能處理掉那些為非作歹的妖孽也不凡是立功一件。想到這心情又明朗起來，暗暗去搜集更多消息去了。
    朝看無情暮有情，送行不合合留行。長亭詩句河橋酒，一樹紅絨落馬纓。此時，在書房批改文書的方子舟望著窗外的一株合歡在白紙上寫下這麼一首詩。馬纓便是那合歡。藍齊當時不知那花，方子舟還是他的二師兄的時候曾為他躍上樹梢摘得一朵。淡淡的香氣甚是喜歡，問方子舟那是什麼花，方子舟說那是馬纓花，可未說它有另一個名喚做合歡。彼時，花開人在側。此時，花未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