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焚心似火 第五章 隻是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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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好刺眼!
沈玄猛然從床上驚醒,清醒過後是不可避免的黯然神傷。
這個夢太真實,真實得令人心生淒涼,就像那幸福,似乎觸手可及,真正伸出手去時,發覺怎麼也夠不到它。
一瞧時間,竟已是早上八點,很少有醒得這麼晚。
是因為睡得太晚,還是夢中的情境太美好,美好的潛意識中抗拒著醒來?
人生如夢。
醒來亦如何?真實的人生何嚐不是一種夢境,且要殘酷冷寂得多!
很奇怪,往常這時候的君子早已叩開他房門,在他麵前溫柔綿綿的說著各種體貼的話,體貼到虛假。
為何今天例外?是因為任天齊?
天齊……
昨晚之後不知他有沒有想明白了,此刻起床了嗎?會不會……恨他?
昨天自己的話確實無情,一向自認為無情的他也感覺太過份了些。然而,不過份又怎麼能打消對方的念頭?那樣一個執著率性的人,有著熊熊燃燒的熱情,非得用絕對零度的水兜頭澆下才行,縱算像是澆在自身……心頭冰冷冰冷。
還沒開始的幼芽,就該將其扼殺於搖籃中。
這不叫殘酷,這叫現實。
×××××××××××
“你就是KING?!”
麵對君子的坦承,任天齊驚訝得除了張大嘴巴之外,隻能感歎這世界的狹小。
一大早,君子就叩開他的房門,在他的極度不悅與驚訝下,用那優雅不變的語調請他一敘。在不清楚自己為何要答應之餘,兩人已來到這個離他們入住酒店不遠也不近的早茶廳,進了一個包廂。
見君子行為與舉止看來都慎重其事,任天齊心中也猜到接下去他們的話題必與沈玄有關,卻不料君子開口就是這句讓他目瞪口呆的話。
君子笑笑,笑容中好似蒙上了一層塵灰,不甚明朗,緩緩道:“當初接觸你的故事時,我自然有些好奇,有些驚訝,有些懷疑。因為在我看來,這世間混沌顛倒,男女之間的情事早已被世俗汙辱的淫穢不堪,哪還有古書上海枯石爛天荒地老的愛情傳奇?更何況是兩個同性之間的故事。我在好奇的同時,是真正的懷疑你隻是在編故事,在網上閑得無聊之餘,不停的翻炒一個故事愈弄他人,看著他人為此牽憂掛懷唏噓來獲得樂趣。”
說到這裏,君子淡淡的笑容中帶了絲對自己的嘲諷,抬眼直直盯了沉默不語的任天齊一會兒,方繼續:“誰能想到在你的故事行進當中,我也遇見了一個人。初次見他,就沉迷於他淡如遠山的氣質。交往過後又發現他的世俗精銳,以一種絕對無情的姿態淩駕於他人身上,讓人欲親近又不敢親近。神秘、魅惑,是那樣的致命,像極了……死亡的誘惑,明知那是一去不返的路,仍然義無反顧的向前直衝!”
君子臉上嘲諷的笑容又加深了些:“我不說諒來你也猜到了。不錯,是沈玄,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沈玄,誰還能令我如此瘋狂、戀戀不舍?那時你的故事正逐漸明朗,而我,由一開始的興趣迷惘層層進化,終於到那一刻,我切實地感受到,雲霧在旁邊散盡,朝陽如斯絢爛,身邊人美得不識人間煙火,一切也真實的像是仙境,如夢如幻,幸福伸手就即。”
“常說命運之手總想著各種方法扼準凡人咽喉,此刻用在你我身上真是一點不假。在你說正四處踏足尋找他時,才說到他的名字,說到他的職業,那時我在屏幕的另一端不知道有多震懾!萬萬沒想到,我們先後碰到,認定那會是我們今世可追尋得到的幸福……那個他,會是同一個人!”君子無意識地呷了口茶,眼神中寫了一杯又一杯比茶還滿的苦澀。
任天齊仔細看了君子一眼,這張臉,俊美得有如古希臘神話傳說中的男子,一舉一動又優雅得如神祗貴族,就算在失意彷徨時,呷茶的動作仍然是那麼優雅如蘭。
沈玄與他相處數月,會否不知不覺中被其吸引,因而才毫不猶豫得一口拒絕他?
他忽地心生泄氣,家勢、財勢、人品、外貌,眼前的君子哪一樣都不缺,哪一樣也不比他差!他該如何與人家競爭?轉念間又想到那清華淡雅的容顏,心中隨即生出幾許自信,依沈玄那等冷漠銳利的人,又豈是一般人一般法子便可擁有?他的心,該是遠遠懸於雲間,與旁人始終有遙遠的難以逾越的距離。就像那高懸天空的明月,隻有在用心掬起一捧清水時,才能那般接近的感受它的美麗。
他盡量將自己的聲音保持正常,開口問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算是情敵,你為何要告知我他的下落?”
“因為我想確認你到底有多愛他!也想,見一見你……這個‘情敵’”
“結果如何?”
“結果,是我最不願見到的結果。在執著麵前,與你相比,我竟是那麼地不堪。那一夜,我執拗的拽著沈玄的手,隱晦地讓他不要離開我,他卻輕輕抽離,淡淡的、淺淺的低吟:執著最是傷人,又何必?我毫不在意他話中的意思,隻想緊緊擁住眼前人,不在乎傷人或是傷己。現在想來,我的執著顯然不夠,不夠明朗,是我心中害怕嗎?還是我自己都不敢正視這份感情,所以才借左右而言其他?聰慧如沈玄,卻是一針見血的道出了我心中深埋的,連我自己都還沒察覺的情緒,便以一種和熙的方法來阻止。那個人,有時候真是冷靜無情的傷人心肺呢。”言辭中一旦觸及沈玄兩字或是與其有關時,君子的目光便會趨向柔和,無窮的情意綴滿其中,似是抹也抹不掉般刻在心底,不經意就自內而外顯現,想控都控製不了。
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任天齊心底的情懷也被沈玄兩字帶動,空氣中流蕩著兩人各自傷感的情緒,似迷霧般久久不散。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棄,我也一樣,隻是沈玄,卻不會那般輕易的接受。”君子走之前,如是說,並說他們馬上會出發回轉錫城。
任天齊呢?是打道回府還是繼續追尋沈玄的足跡?的確,現在沈玄無論如何不會接受他,時日一長,他還會堅持當初的想法嗎?他,到底愛不愛他?或者,哪怕是一丁點的好感?
昨天沈玄的話語,是那般穿腸刺骨,現在想起,他的心裏仍然隱隱作痛。
愛情是一種欲望,就象嘴巴要吃到美味、鼻子要聞到花香、眼睛要看到美景,但是,如果縱容你的嘴巴,你的肚子就要提意見了,你的鼻子、眼睛使用過度,都會不舒服。
真正的愛是帶著責任的緊箍咒,沒有任何束縛的愛,是會傷害人的,包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