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朝初創 第三十一章 芙蓉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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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全斌攻入興州的同時,劉光義向著夔州進發了,三會寨、巫山寨一路而過,馬上白帝城出現在了宋軍眼前。這裏是長江上的軍事重鎮,蜀國在此部署有重兵,遠遠就能望見橫跨於江麵上的浮梁。
鐵鏈連接而成的浮梁晃得厲害,人踩在上麵總是搖搖晃晃,看看梁下湍急的江水,就是不暈也會被嚇個半死。蜀軍早已習慣了這一切,他們攀上浮梁嚴陣以待,宋軍找到塊江水平緩的地方停住了船隻,按照皇帝臨行前的囑咐,大軍至此要從陸路擊破江麵上的浮梁,接著依江進擊夔州。
蜀將高彥儔在此地駐守,麵對氣勢洶洶的宋軍,高將軍想暫避鋒芒,等宋軍有所鬆懈再做打算。哪成想監軍武守謙完全不懂軍事,非要高將軍出戰,說的次數多了,高將軍也煩了,可此人畢竟是皇帝派來的,隻能強忍著。
武將軍一看高某人不理自己,領了自己的一隊人馬出城而去,此一去可謂九死一生。武將軍終於明白了高將軍的難處,可惜為時已晚,損兵折將不說,自己的小命差點都丟了。
抱著活命的強烈願望,武將軍退進了城,可惜屁股沒有擦幹淨,宋軍也跟了進來。高將軍帥守城官兵誓死抵抗,經過無數的戰鬥,終因寡不敵眾而自殺殉國。
臨死前,高將軍重整帶血的戰袍,麵對成都方向行三拜九叩之禮,而後縱身一躍跳入火海。蜀中人傑地靈,大軍十餘萬,戰將不下百員,可敬唯此一人,劉光義在大火的灰燼中找到了高將軍的骨骸,用隆重的儀式安葬了他。
戰死疆場是軍人的夙願,死後能得到敵軍將領這般待遇,也算是死得其所,至於蜀中皇宮中的那位皇帝,他是否知道正是他愚蠢的安排害得一名忠臣枉送了性命。
忠魂已逝,戰鬥依然在繼續,劉光義火速向前推進,接下來的事順利了好多,宋軍沒有遇上一場像樣的抵抗,萬、施、開、忠、遂聞風而降,成都就在眼前,隻要過了梓州、萬安,勝利就屬於大宋。
乾德三年(965年)正月,大過年的,戰報連連傳來,全部是報憂不見喜,兩江之上都是節節敗退,退守劍門的王昭遠給孟皇帝發了最後一份戰報。戰報上寫的清楚:宋軍勢大,我軍寡不敵眾,現已退至劍門做最後的防守,望陛下放心,臣等必將死守劍門••••••為保萬一,特請陛下能再派援兵。
性命攸關之際,孟昶也豁出去了,準備做最後一搏,能不能勝利那就看天意吧。可是在主帥的人選上,孟昶犯難了,王昭遠這次把他坑的好慘,別人他再也信不過。
想來想去,還是派兒子去最為保險,給兒子選的副手是國舅兼侍中李廷珪,能用的親戚都用上,殊不知這兩個自己最親的人比王昭遠更坑。
孟元喆聽到自己的老爹派了自己新差事,高興的喜出望外,趕忙派府上的人收拾東西,光是妻妾、伶人、隨從之類的就好幾十號人,這哪是去打仗,完全是皇家觀光旅遊團。
要湊集這些人和收拾東西就要花好幾天時間,麵對十萬火急的軍情,這位太子爺一點都不著急,又在成都玩了幾天。
接下來該忙他爹交代的任務了,首先他對蜀軍現用的軍旗很不滿意,太老土,沒有鮮豔的旗幟哪能展現大蜀的軍威,震懾敵軍?經過蜀中錦工們的加班加點,總算趕製出了全新的旌旗,清一色的蜀錦迎風飄揚。
不巧的是,在大軍出發的當天,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雨來,頗有點天洗神兵的味道。孟太子似乎沒有這個興致,他關心的是自己那嶄新的旗幟,雨下的如此之大,沒有了觀望的百姓,留著旗幟給誰看?
孟太子果真是一個愛旗之人,他命人將旗幟全部解下來,等雨過天晴後再用不遲。雨說停就停,大軍再次出發,路過街道時引來笑聲一片,蜀中百姓都在那裏指指點點的,仔細一看,原來孟太子重新綁上去的旗幟是倒著的,這可不是貼“福”字,旗都倒了,還打什麼仗?
這個小插曲讓這位太子略有不快,不過這隻是短暫的,由於帶了家眷,大軍走走停停。剛到綿州,前線的消息又傳來了,劍門失守,這下子孟太子連玩的興致都沒了。
劍門天險都能丟失,自己領的這點人,過去了那不是羊入虎口?孟太子果斷采取行動,帶領大軍向東川方向狂奔而去,在急速奔跑的路上,他還沒忘堅壁清野,將所到之處的村寨、房屋盡數焚毀。
經過一整夜的思想鬥爭,他也想通了,東川並不安全,另一路宋軍馬上就要打過來。第二天一大早,他又之身跑回成都,敵人沒見到,路倒是跑了不少,這一來一回的,可累壞了這位太子爺。
看到兒子灰頭土臉的回來了,孟昶也沒有說什麼話,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對著滿朝文武,他進行了最後一次咆哮:我父子養士四十年,全養了一群酒囊飯袋。
老將石奉頵給孟昶出主意,為今之計,隻有廣修城防堅壁自守,宋軍勞師遠來,呆不了多久。經過兩次被坑,孟昶已經心灰意冷,他召來宰相李昊,希望這位降表大家能一如既往的發揚風格,寫一篇不失臉麵的降書。
如此之國,如此為君,真是讓人有點心寒,偌大的蜀國竟然不堪到如此地步。在孟昶的後宮中,一位絕色佳人也顧不上端莊文雅,歇斯底裏的發出怒吼: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作為一個女人,這也許是她唯一能為自己丈夫做的事,她恨自己不能像花木蘭一樣領軍出征。宋軍要進城了,她的命運跟那些解甲之人一樣,將被送到萬裏之外的汴梁。
在宋軍入城之前,孟昶派自己的弟弟攜帶自己的親筆書信去了汴梁,希望趙匡胤能對自己和孟氏一族網開一麵。趙匡胤的答複堅定而有力:朕不食言,爾勿多慮。
正月十四,西路宋軍突破了劍門,來到了魏城,過了綿州、德州就可順利進入成都。出人意料的是,在大軍從魏城開拔之前,才子李昊的降表已經到,蜀國投降。
王全斌趕忙派田欽祚拿了降表去見趙匡胤,他又怕孟昶變卦,又讓康延澤快馬加鞭趕往成都,進行安撫工作。正月二十,一切安排停當,王全斌帶領大軍沿新橋河一路南下,來到了成都北門的升仙橋。
蜀國皇帝孟昶已在此等候多時,他為王將軍準備了一份亡國禮,王將軍欣然接受。東路大軍還沒有到,王將軍也沒有在城外小住的打算,畢竟房子住著比營帳舒服。幾天之後,劉光義的大軍也到了成都,當然大軍遠來,禮是不能少的,可冷的孟昶再次做了一會獻禮的俘虜。
入了城的宋軍仿佛進入了理想的國度,蜀地的富庶自然不必說,錦繡之鄉的美女也不在少數,比河南、河北的女子要水靈的多。套用一句廣告語,山好、水好、人(女人)更好。
看的這些大漢眼都直了,除女人,他們還喜歡金銀財寶這些實惠的東西。反正是能搶就搶,搶不了搬不動就地砸壞,熱熱鬧鬧的成都街市被搞的雞飛狗跳。
沒人管,也無人理會,孟昶在收拾東西,打算走水路先到江陵,再轉道北上去汴梁。王全斌、崔彥進、王仁贍等人在喝酒、數錢、玩女人,快活的不得了,哪裏還管得了那些。
不過在忙活的同時,他們也確實做了一件事,皇帝下令,蜀地宮府之物將經由秦鳳等地轉運到京師汴梁,十人為一鋼,刻不容緩。綱是一種特有的運輸編製,看過《水滸傳》的人都清楚,上麵提到生辰綱、花石綱,說白了就是生日禮物運輸隊、花崗石運輸隊,晁蓋等人截獲的就是大名府送給蔡京的生日禮物。
與綱銀一同送往京城還有數萬蜀軍,在六十多天的作戰過程中,蜀軍實際傷亡不大,將這些蜀軍留在此地,讓人如何放心的下?就地遣散,又怕他們再起生事,幹脆全部遣送京師,在這些人臨行前,趙匡胤要求王全斌給每人發點錢,一來安頓家裏,二來可以用作路費。
蜀中數萬將士,準備翻山越嶺遠赴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