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朝初創 第十五章 酒宴上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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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璟的生死,趙匡胤一點都不關心,他隻關心能習水戰的士卒和堅不可摧船隻,外加上江南那千裏沃野。為此,他的開封引水注池,專為訓練水軍之用,每有閑暇,都會親臨觀看,配備的戰艦也在加緊建造。
南唐的新皇帝李煜給趙匡胤寫了封懇求信,望趙皇帝看在自己父親這些年規規矩矩的份上,賜他一個皇帝的諡號吧。常言道:人死後要做一番蓋棺定論,不然死者無法入土為安。對於這個要求,趙皇帝還是會滿足他的,李璟可以安心的去了,雖然身前窩囊過,但至少有個皇帝的名分在那裏。
這年的夏天,趙匡胤和李煜都不好過,失去至親的悲痛難以言喻。悲痛總會過去,為了讓逝去了人安心,也為了讓活著的人活的更好。
安排完母親的後事,趙匡胤找來趙普,這位是他多年來的得力幫手,唯一可信的智囊。多少年的風風雨雨,趙普為趙匡胤謀劃過很多妙計,使其一步步的走向權力的中心,最終成為帝王。
這次,他要趙普教他安國安民之計,幾十年的打打殺殺早經讓人厭倦,無數百姓的流離失所,足以使人揪心。
趙匡胤:“自李唐亡國,天下紛亂不已,幾十年間,帝王幾易其家,到底是為什麼?我想結束這場紛爭,但一直沒有好辦法,願請賜教。”
聽到皇帝這麼說,趙普先是一頓猛捧猛誇:“陛下言及此事,真乃江山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天地神人之福。”
必不可少的開場白之後,趙普開始談正事,至於趙匡胤問及的原因,趙普隻用了簡單的四個字:君弱臣強。說遠點,兩百多年來,皇帝的威嚴何在?名為君父,實為擺設,朝貢越來越少,最後到幾乎沒有。為了解決吃飯問題,皇帝在全國開展了稅收改革,結果養肥的隻是供職於外的臣子,那些所謂的節度使。
不過,臣子也有他們的難處,盛產稻的南方各地,要將上貢的東西送到京師,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們要經過好幾個防區,除卻各地的打點還有路上的消耗,能送到京師的估計隻有裝米的口袋了。
皇帝不敢要,也不能直接要,臣子們不想給,但又不得不給,索性就意思意思,權當打發要飯的。
九五之尊顏麵掃地,可又奈何不了這些人,逼急了他們會聯合旗來造反。發兵攻打,隻能在夢裏想一想,沒有一支像樣的隊伍,龐大的糧餉軍餉又從何處而來?
趙普給趙匡胤的解決辦法,簡潔明了,切實有效,為三條六方針:奪兵、奪權、取財。按趙普的意思,皇帝隻要做好了這幾點,平定天下之事,也不是難事。為了能幫皇帝辦好這件事,之後的日子裏,趙普一直都在實施者自己的這一計劃。
趙匡胤對趙普的這個想法極為讚同,然而,作為皇帝,他也有著自己的顧慮。事情要做就要做得漂亮,做得滴水不漏,要做的這一點,事就難辦了。
特別是義社十兄弟,曾經的兄弟,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候,幫了不少的忙,能順利登位,兄弟們也出了大力氣。大逆不道,謀權篡位,鬧不好那可是要殺頭的。
借助兄弟之手,亂勢已經漸漸平息,現如今,能用到他們的地方已經不多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難道非要走到這一步嗎?
先前,趙匡胤毫無征兆的免掉石守信的殿前副都點檢,規定此職位永不再設。時隔不久,他再次毫無理由的撤了慕容延釗的殿前都點檢,此職位也被永久作廢。
沒有了殿前都點檢,那條傳的神乎其神的傳言也將不攻自破。
接下來該如何去做,他一時為難了,按趙普之意,應先去掉石守信等人手中的禁軍,然後就是該告別的時候了,多年的兄弟,他實在有些不忍心。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兄弟們也沒有一千多年前範蠡的覺悟,功成而身不退,等待他們的除了屠刀,那就是棺材。
就在這時,命運之神向他們伸開雙手,他們的命真好,他們認的這個兄弟(趙匡胤)人還算不錯,不喜歡做那種過河拆橋的事。
趙匡胤是個堂堂正正的君子,君子動口不動手,以君子之禮結束與義社兄弟的君子之交。
一天風和日麗,上完朝之後,趙匡胤派人去召石守信、韓令坤、高懷德等人,兄弟們很長時間沒聚了,特別是自己做了皇帝之後,礙於地位的關係,基本上沒在一起喝過。
皇帝召見,幾人不敢怠慢,趕忙跑去。進宮後按位次依次坐好,趙匡胤放下了皇帝的架子,拿出一副好客的主人翁態度,招呼大家要吃好喝好,接著回顧了之前兄弟們的深厚友誼。
有了皇帝的表率,幾人也不再那麼拘謹,邊吃邊聊,從剛認識那會開始聊起,一直聊到現在的狀況。兄弟們把趙匡胤誇上了天,要是沒有他的精心安排,兄弟們哪有今天如此幸福的生活?
聽到讚揚的趙匡胤一改之前的笑臉,變的愁雲滿麵唉聲歎氣。兄弟們一陣緊張,是大家說錯話了,還是?
在兄弟們一再的追問下,趙匡胤說道:“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仰仗在座的各位,別看皇帝至高無上,我做了皇帝才發現,遠沒有做節度使那會自在。國事一刻都不容鬆懈,不怕大家笑話,現在我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
石守信:“陛下何出此言,現在天下已定,我看哪個還有反心”。
趙匡胤:“大家都是兄弟,永遠的好兄弟,對你們我當然放心了。可是,你們手底下那些人,你們都能放心嗎?萬一,我是說萬一他們自圖富貴,將黃袍披在你們身上,到時可就由不得你們了,我真是為我們之間的兄弟感情擔憂啊,不能因為他們而壞了兄弟們的感情。”
再傻的人,這會也該聽出了話音來,這是鴻門宴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現在就看皇帝的意思了,希望他能念及昔日的情分。
石守信:“依陛下之見,臣等該如何是好?”
趙匡胤:“人生如白駒過隙,有好條件的時候就該好好享受,再者說兄弟們年紀也不小了,努力了一輩子,是該享享清福了。每天喝點小酒,看看歌舞,讓兒女們多孝敬孝敬,待在家中頤養天年。大家多拿點錢,置幾塊好田,要多為子孫們打算打算,到時咱們再結為親家,可永保榮華富貴,兄弟之間也可了無猜忌。”
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最好的,大家皆大歡喜,有人花錢買安心,有人拿錢得平安。伴君如伴虎,臨老能保住一條命,幾人跪倒在地哭的一塌糊塗。
場景是如此感人,話說開了就好,曾經的兄弟,今日的君臣,有了差距就有了距離。
喝完酒的第二天,石守信、韓令坤、高懷德等人紛紛交了辭職信,一夜之間幾人好像都老了許多。奏章上的內容好似出自一人之手,大致內容:“臣等年邁體弱,不能再侍奉皇帝左右,望皇帝開恩,放我等養老歸田。”
趙匡胤也沒客氣,用神一般的速度批複了兄弟們的奏章,不過,出於昔日恩情,他暫時保留了石守信的職務,其實任何事也不用管,盡情的吃喝玩樂,俸祿照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