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朝初創 第十六章 家法的一字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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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自己的結拜兄弟們,趙匡胤頓感輕鬆不少,可是,要徹底解決問題,還是要按趙普說的辦。可作為帝國的掌舵者,他必須要用自己的辦法去駕馭一切,這就是趙家最早的家法,帝國永遠不變的法則。
在趙匡胤的家法裏,萬變不離其宗的就一個“防”字,從這點上看,他還是有著超前意識的。在安危的層麵上,不論為他自己的安全,還是帝國的安危,以防為主,防治結合的想法都能趕超千年之後的人們。
自上而下,自內而外,層層設防,環環相扣,互相牽製。本來一個人可以辦的事,無形中多出了好幾人,原本一個人可以決定的事,必須幾人商議後方能決定,耗時耗力,外加浪費錢。
皇帝顯然不在乎這些,他要的隻是天下無事的局麵,隻要能確保趙家江山,該做的犧牲還是要的,錢沒了可以再賺,隻要天下在自己手中,何愁沒有錢。
第一個讓皇帝盯上的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宰相,在趙家這個家族企業裏,如果皇帝是董事長的話,那麼宰相就是總經理,他得向董事長(皇帝)負責,大大小小的事都要這位總經理(宰相)去決策管理。
不管怎麼說,董事長都會選擇忠實可靠兼有能力的人擔任這一職務。可是,董事長(皇帝)也有擔心的地方,他怕自己親自任命的這位總經理不負責任(一通亂搞),或是太負責任(把自己架空),不管是哪一種結果,董事長(皇帝)都不願意看到的。
為解決不負責任的問題,皇帝一次都會任命好幾個總經理(宰相),當然,他們之間也是有主次區別的。俗話說的好人多力量大,這樣辦起事來可以相互商量,最終給董事長(皇帝)拿出一個最佳的方案。為了能讓自己今後的日子過的舒心,董事長(皇帝)在任命總經理(宰相)是就留有一手,他會選幾個關係不是太好、性格有些差異、最好是不同地方的人當總經理(宰相),一旦遇事,幾個人經常爭執不下,拿不定主意時,還得跑去找皇帝定奪,這樣不負責任的問題似乎被簡單解決了。
即便如此,皇帝對宰相大人還是一百個不放心,他們能管的事太多了,管的也太寬了點。為了不讓這些棟梁之臣累著,皇帝打算把宰相的權利來一次合理而細致的劃分,這完全符合管理學的要求。政事上宰相說了算,軍事上的事被一個叫做樞密院的機構管理,財政上的事權歸三司(鹽鐵、戶部、度支)。
起先,這兩個新成立的部門隻為應付眼前的問題,然而經過趙皇帝的長期研究,他發現這種安排實在是太有必要了,一定要把這個行之有效的方法確立下來。有權的沒兵沒錢,有兵的卻沒權缺錢,有錢的卻又沒兵沒權,三選一,不論哪個部門要想跟皇帝叫板,那都差遠了。
老謀深算的範質早就看出了皇帝的心思,為了盡量避免跟皇帝碰麵,他提議,幹脆把宰相坐議去掉。這是一個悠久的傳統,也隻有遇到大事時宰相才會有如此待遇。可以坐著跟皇帝聊天,又有茶喝,這是天大的恩寵,一旦把偶爾坐坐的機會也丟沒了,那帝相間的距離就不是一個人的差距,飛龍騰空升天,虎隻能行於山川。
解決了宰相的職務問題後,宰相所在的部門也開始簡化,尚書省早廢,中書、門下合二為一,六部形同虛設。這樣臨時性的樞密院、三司完全派上了用場,在戰時一個樞密院可能會幹幾個部門的活,三司的事也是亂七八糟的一大堆。忙時相互參和,估計皇帝自己也理不清楚。
對於樞密院這個特殊單位,趙匡胤也煞費苦心的做了一番安排,他規定樞密院隻管兵籍、調令,至於招募而來的士卒,則由將士帶領進行日常操練,曆史似乎又穿越回了戰國,不過這次掌管虎符的是樞密院。
為收回對地方的控製權,他用趙普的計謀,開始拿節度使開刀。王景死在鳳翔節度使任上,趙匡胤派人去接替,可上任官員接到的卻非節度使任命書,而是鳳翔知府,從人員選派到所任官職,都有皇帝自己的打算。
從此知州、知府開始走上曆史舞台,此次被派去的都是文人,這些人都是純正的儒家門人,按正規的科舉路線一步步爬上來的。
他們有自己的理想和使命感,父親母親不如君親,在他們眼中隻認皇帝一人,是皇帝的恩德使他們從低處走到高處,走上管理的崗位。
可就是這些新的支持者和生力軍,皇帝也非全然放心。按能力和品行,成績過了的文人都得了一官半職(除了些許可憐的選人們),這個官職跟做官毫無關係,他們是官卻從不管事,官職隻為領俸祿的時候方便別人核實。
要想真正為皇帝做事,則要看自己的表現了,對於表現好的,皇帝都會特意外放,做個知州、縣令什麼的。不過這種任命是暫時的,謂之為差遣(有任務的臨時派遣),雖說皇帝一言九鼎,可他還是隨時有可能收回任命。下放的官員都是空降到地方的欽差大臣,做完該做的事就要回去複命,那時又是無事一身輕。
如此一來,所有的權利都歸皇帝,大臣們全是合同工,能行就接著幹,不行就辭退他們,想當官的人多了去了。
即使這樣,皇帝還是不放心,為防止這些知州、縣令們搞一些小動作,在當地一手遮天。皇帝特意為他們安排了副手,派往州府的副手通判比知州更加貪婪,他們都是皇帝麵前的紅人,州府裏的事無所不管,皇帝又給他們打開方便之門,有事可通過特殊渠道給皇帝打報告。
這些人到了州府,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根本不把自己的長官知州放在眼裏,動不動就拿皇帝出來說事。協同工作無法開展,各地反映相當惡劣,趙皇帝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馬上改變了策略,規定所有的文書、命令均需二者署名方可實施。實際情況卻是,除了官名聽起來不一樣之外,州裏一把手跟二把手毫無區別。
在帝國的最低一層的官員隊伍裏,是毫不起眼的縣令和主薄,皇帝對此也予以高度重視。他特意為縣令們重新配置了縣尉,這些人的主要任務是捕盜、審案子(其職務相當於縣公安局局長兼縣法院院長)。此外還有一個極具戰略性的目的,進一步壓縮鎮將(節度使親信)的控製範圍,從而快速取締這些武夫。
對鎮將的所作所為,皇帝早已不滿,審訊犯人時往往隻聽一麵之詞,嚴刑逼供、屈打成招那是他們的拿手好戲,正義和道義在他們手中如同兒戲。
有這樣一個案例最能說明他們,一戶人家生了個不成器的兒子,跟有名的反麵教材周處比起來,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殺人放火,壞事幹盡,反正被他禍患過的人沒到少數,所有的人都對這人恨的牙癢癢,包括他的父母兄弟。最後,在家裏人的精心策劃下,這人終於徹底消失了,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出了人命案,鎮將們終於找到了事做,他們火速接手此案,經過一番分析(其實也不用分析),他們極為讚同那條殺人償命的亙古定律。眼看這家人要共赴黃泉,偏偏皇帝得知了此事,他打算一定要管一管,為民除害也要償命,還有沒有天理王法?說到底王法還不是皇帝說了算,他表示此事不但無罪,還應受到表彰,大義滅親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所有一切表明,這位征戰多年的皇帝對誰也不放心,複雜而獨具匠心的設計,隻為牢牢的固定住這些人,讓他們安安心心的為自己辦事。麵對這支愈來愈龐大的隊伍,他確實做到,可最終也難逃禍起蕭牆。這麼多人的吃喝拉撒,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這讓他的繼任者們吃盡了苦頭,縱使有天大的能耐也無法逾越他早已設定的框架,家法永難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