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螣少見地在別墅待了好幾天。
    直到確定那條人魚是真的非常討厭他，討厭到能躲就躲，躲不了就拿尾巴扇的地步後，紅螣這才悻悻離去。
    “那條龍比你還混蛋！”
    送走了紅螣，連澤才回家，就見沙發上趴著一條人魚，正在對他呲牙咧嘴。
    連澤鎮靜地鎖上門，脫了鞋，走到沙發旁盤腿坐下。
    剛開始，人魚緊張兮兮抱著抱枕往沙發另一頭挪。待他發現這條變成人的龍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人魚才放下心，軟趴趴又糊回沙發上，還非常自然地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機找節目看。
    連澤轉頭看他，然後決定忽視人魚用他黏糊糊的、帶著蹼的手去握遙控器這件事。
    “你叫什麼名字。”
    連澤漫不經心道。
    然後人魚回敬他一串奇長無比的外國名字。
    連澤十分頭痛，但還是禮貌地聽他說完。兩分鍾後，人魚舔舔自己的嘴唇，他發現了連澤的苦惱。於是他非常大度道：“你可以選擇叫我拉斐爾或者克裏斯，當然，你也可以給我起一個東方名字，我很喜歡中文，這也就是我能和你對話原因。”
    連澤無言地看他。
    人魚還在舔自己的嘴唇，同時不停地扭動身子，似乎不太舒服。
    連澤仰頭想想，而後起身去雜物室，翻出個前些年紅螣從日本帶來的，充氣式家用遊泳池。
    他把起居室的茶幾推開，泳池充氣放在沙發前。等連澤把水灌滿，出去放桶，回來就看見某條人魚已經舒坦地趴在遊泳池裏，興致勃勃看記錄片。
    連澤看了眼被搞得濕漉漉的沙發和抱枕，最後還是決定坐在地板上。
    “你之前不是不喜歡我嗎？”連澤拍拍泳池外壁。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法忘記那個十連扇，以及那三四天腫著臉的日子。
    人魚的視線黏在電視機裏泡溫泉的猴子身上，歡快地說：“那是因為最開始我不知道你是龍，而且你看起來像個不好相處的jerk（混球）。”
    “嗯？”
    “誇你呢。”
    “……”連澤百分之百肯定這絕對不是誇他。
    人魚一邊興致勃勃地看猴子抓虱子，一邊甩動自己的尾巴：“不過現在我可以肯定，你就是長得有點凶，但總結下來還是個好人……呃，是條好龍。總之比紅色那條要好得多。”
    “所以，這也是你現在堂而皇之躺在這裏看電視的原因？”連澤挑眉看他。
    人魚歡快地左右搖晃尾巴：“其實我比較喜歡躺在那片海葵裏。”
    連澤默默地看著他甩來甩去的尾巴，並十分認真地懷疑，十幾天前那條甩了他一臉又甩了紅螣一臉的彪悍人魚，究竟是不是眼前這隻。
    人魚突然放下遙控器看過來。
    “嘿，龍，你有在幫我想名字嗎？”
    “我更願意叫你克裏斯，以及，我叫連澤。”
    克裏斯的藍眼睛連同暗金色頭發都在閃閃發光：“連澤，多好聽的名字！”
    連澤轉過臉。
    窗外傳來幾聲海鷗叫。
    克裏斯突然翻出泳池：“我要走了。”他撲騰著往落地窗挪。落地窗外是一大塊木質露台，露台連接著海。
    人魚在水裏遊動的樣子優美又可人，然而在陸地上……好吧，連澤一點也不想看見一條漂亮的人魚像蠕蟲一樣在地板上挪來挪去。他起身朝克裏斯走去。
    然而他才彎下腰，嘴裏的“要不要幫忙”還沒吐出一個音，濕漉漉的魚尾再度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抽過來。連澤迅速後躍堪堪避過。
    下一秒，克裏斯已經拉開落地窗，猛地一個起躍，他跳過那塊不算窄的露台，噗通一聲躍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