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想，大概因為聖誕節是屬於上帝的節日，所以上帝就把好運氣都分給了那些追隨他的信徒，至於自己，想必上帝壓根不知道他是誰，於是他在聖誕夜度過了人生中第一個不眠夜。
    徹夜不眠的後果是他在班主任的課上昏昏欲睡，像是小學生一樣在教室後麵罰站了一節課。不過對於平時受過他這位“紀檢部部長”打壓過的莘莘學子而言，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當班主任的課程結束之後，顧然頹廢地坐回了座位，耷拉著腦袋沉默無語。
    陸雲朗拍了一下他，“怎麼了？”
    顧然揉了揉臉頰，又把頭發亂糟糟地往上一推，站了起來把掛在椅背上的校服大衣套回了身上，用微啞的聲音輕輕隻說：“最後一節課是體育，我們走吧。”
    陸雲朗也跟著他站了起來，“你……”他想了想，認定顧然肯定有心事，就很迂回地問：“昨天晚上雪越下越大，你是不是被凍感冒了？”
    顧然搖搖頭，朝教室門口走去。
    冬天的操場堆積了幾片皚皚白雪，不過天空中倒是升了一顆很燦爛的太陽，一點都不像平時午後那麼灰暗。
    全班排好隊形，做好準備運動後，體育老師發話了，“下周就是體育期末成績檢測了，所以今天大家把要檢測的內容好好地練習一遍，有信心的同學當然也可以今天就來我這裏考試。如果我們動作快，剩下來的時間，你們可以自由活動。”
    學生間一小片歡呼。
    “但是——”體育老師吹了一下哨子，“如果沒有完成練習，那麼放學之後也給我留下來！不要以為你們是三年級，我就會對你們降低要求！”
    各種囑咐過後，開始男女分開進行熱身。而顧然抱著網球和網球拍的鋼絲筐，也從器材室裏到了操場。
    課的網球打得顧然大汗淋漓，和別人的練習模式不同，他似乎是馬達全開進入了實戰，每一次的揮拍都讓同組練習的同學束手無策，以至於那位同學很煩躁地衝顧然喊：“你存心羞辱我啊——”
    等放了學，顧然恪守體育課代表的職責，整理清點著鋼絲筐裏的網球和網球拍，之後他重新抱起那隻鋼絲筐，對著準備一起放學打球的同學說，“你們先去吧，我把這個送到器材室裏。”
    陸雲朗走到他旁邊，他伸手抓住了鋼絲筐的另一端說，“一起吧。”
    顧然沒有拒絕，把鋼絲筐往下一放，和陸雲朗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抬向了器材室。
    期間顧然抬頭看向了天空，在他的眼裏，總有幾片雲像是緩緩移動的飛機，但是上麵沒有尹靜依，因為嚴珀留住了她。
    思緒進行到這一步，顧然說不出地難受，這份難過來勢洶洶不可小覷，而今天早晨，他就是因此把戴了很多年的一隻手表失手衝下了下水道。忽然之間沒有了手表對長期戴表的人來說簡直像是喪失了時間觀念一樣，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昨天你一個人在洛西廣場待了多久？”陸雲朗舊話重提，還是不放心地問。
    顧然低聲說：“……沒待多久，回家了。”
    “回家之後呢？”陸雲朗不肯相信就這麼簡單。
    “現在……幾點了？”顧然問得很沮喪。
    陸雲朗有了不滿，“顧然——你就不能先好好回答我的問題麼？”
    “回家之後就洗洗睡了。”顧然說得言簡意賅。
    “那真是見鬼了，我們兩個人，你比我更像失戀。”陸雲朗覺得顧然沒說實話。
    顧然的大腦神經一緊繃，“亂說什麼，快走！”
    “顧然你最好別瞞我，暗戀多年被拒前功盡棄的那個倒黴蛋是我，別用你那張悲催起來比我更能博取同情的臉做這種表情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