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對不起啊，我都不知道。”
    “這個不用道歉，我沒說過，你怎麼會知道。”嚴珀的表現倒是很寬宏大量。
    顧然在車廂裏有點模糊的臉作出一點表情，兩隻眼睛亮亮地說：“不記得家人的生日，不用道歉麼？”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血管裏微微地熱了一下，帶出一點不可思議的感覺。有點小小的雀躍，有點小小的驚喜，有點說不出的味道。這些一點又一點的感覺，讓嚴珀維持著剛才的動作，半晌才低低地“啊……”了一聲。調整了一下表情，他有些詞不達意，“所以呢？”
    “嚴先生，你還餓麼？”顧然小心地問了一句。
    一個小時後，亮起了所有燈光的廚房裏，顧然穿著圍裙，拿刀整整齊齊地切著幾顆番茄。
    嚴珀倚在廚房門口，單手舉著一個DV，嘴角噙著一點笑意。
    顧然一邊切一邊不忘看鏡頭，不大好意思地說：“嚴先生，這個也要錄嗎？”
    嚴珀自然地點頭。
    顧然局促地笑了笑，重新低下頭去，而且刻意地避開了一點鏡頭。將切好的番茄一股腦兒的倒進煮沸的麵裏之後，顧然蓋上了鍋蓋，對著鏡頭僵硬地抿著嘴角，說：“大概五分鍾就好。”然後他不放棄地壓著嗓子懇求道：“嚴先生，這個真沒什麼可錄的。”
    嚴珀仍舊是拒絕的表情。
    顧然手腳都找不到地方安放似地變了幾個站姿之後，木頭似地杵在了原地，眼巴巴地盯著鍋內煮沸的動靜。
    銀質的各種廚具在四周閃著亮眼的光澤，光芒太過了，弄得顧然簡直不敢抬眼。他不著痕跡地退後了一步，假裝去收拾剛才動過的地方。
    “你覺得我很可怕麼？”
    顧然的手抖了一下，猛地抬頭，“啊？！——”
    嚴珀此刻顯得特別寬容也特別真實，他抿了抿刀片似的薄嘴唇，說道：“總覺得你好像和我在一起總是不自在。”
    顧然在輕微而隔離的蒸氣聲裏精神抖擻，掩飾一般地地辯白道：“不會——完全不——會！嚴先生你很——親切——”
    嚴珀默然了一瞬，拆穿道：“說謊。”
    顧然的臉騰一下就紅了，一時間連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嚴珀舉著DV朝顧然走近了一步。
    顧然強忍著撐住了一口氣，才沒往後退。
    “這樣好了，我們做一個約定。”嚴珀說道，他甚至笑了笑。
    顧然遲疑地開口問：“約定？”
    “如果你沒辦法適應現在的環境，我不會束縛你，你隨時可以選擇你要的生活，無論是走是留，我都會配合。”嚴珀告訴他，“所以，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別那麼有負擔。”
    頭頂的燈光將廚房照耀得一片寂寂雪白，顧然怔怔地聽著嚴珀的話，半晌沒有作答。
    直到鍋蓋在高溫蒸氣衝擊下不大穩當地撲打起來時，顧然才連忙把火關小，再重新看向嚴珀。他深呼吸了幾下，腦子挺亂的。
    “我……我是有點緊張……可我——不討厭和嚴先生在一起。”
    顧然一說完就後悔了，而且很想在這個瞬間按下暫停鍵，讓自己神經質地低吼幾聲。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是被機關槍掃射了24小時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而就在顧然強烈心理掙紮時，嚴珀卻笑出了一聲。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