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醫院裏的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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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珀……”陸雲嵐的眼睛裏滑出了一大顆滾燙的眼淚,她很害怕,害怕到有些不知所措。她沒見過他這樣。
“也代我向你的舞蹈總監道歉。”嚴珀跨出了一步,越過了地上廢棄的手機,平穩而快速地朝外走去。
恍然一般,陸雲嵐猶如白紙的額際猛地顯出一點青色的血管。
“嚴珀!”她連忙追了上去,她哭得更加厲害,哭得簡直不能呼吸,整張臉都開始紅漲起來。緊緊地抓住嚴珀的手臂,她渾身顫栗地幾乎快要站不住了。她調整著自己淩亂的呼吸,抬起發紅的眼睛和麵容,“你生我的氣是應該的,我也知道擅自拿掉孩子,是對你不尊重。可是,你要明白……”
“我明白。”嚴珀轉向陸雲嵐,冷冷地開口說道。“你已經有選擇了,我為什麼還要勉強你。”
陸雲嵐緋紅的臉上又重新迅速地蒼白下去。
“你要有自己的生活,我可以給你私人空間,你要專心跳舞,我可以把婚期延後……”嚴珀的神情在此刻裏多了極其深刻的活生生的慍怒,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可我不能接受一個會放棄自己孩子的女人。”
“對你而言,那隻是一堆細胞而已,所以你可以輕易地做出取舍。”嚴珀低頭看向陸雲嵐,“可對我而言,你殺了我的孩子。”
說完,他輕而易舉地拉開了那兩隻樹葉一般的小手,用剛才的速度,轉身離開。
“嚴珀!”陸雲嵐再一次擋在他的麵前,哭得斷斷續續的聲音顫抖著問:“我們的關係……難道隻能用孩子來維係麼……”她痛苦地皺起眉頭,“這太荒謬,太過分了!”
“現實的婚姻,不是隻有感情這麼簡單。”
陸雲嵐怔怔地看著嚴珀,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地滾落。
嚴珀伸出手,用拇指在她潮濕的溫熱的細膩的肌膚上擦拭著淚水,“我想給自己一個理由,也給你一個籌碼。”
嚴珀的眼睛在此刻萬籟俱寂,“可惜,你不要。”
窗外的夜晚擁有比白晝還絢爛的顏色。拔地的高樓,林立的建築,盤旋著的公路,高架的橋梁……在白天冷銳的鋼筋水泥在夜晚霓虹的包裹下鋒芒畢露。在五彩的燈光間移動的人,來來回回,猶如織造起都市的穿針引線。
顧然從中宣大廈走出來的時候,他對一邊提著精美的禮品袋子的陸雲朗隨意地說道:“你馬上得回去了。”
陸雲朗抬手看了看手表,一邊點頭一邊說:“都八點多了,我再不回去,回家說不定就要挨罵了。”
“你不是一到星期五,就來中宣這裏的健身中心去的麼,你家裏又不是不知道。回得晚了點,說是鍛煉得太忘我就好了。”
“略微有點做賊心虛。我估計進家門前,還是圍著小區跑一圈,出點汗做偽裝比較好。”
顧然拉了拉校服襯衫的領子,一副懶得理他地笑了笑,“嗯,那我們快走吧。”
忽然,陸雲朗表情煩躁地將手裏的禮品袋子和手裏的手機一並塞給了顧然,口氣有點匆忙地說道:“那什麼……我忽然想上洗手間,你幫我拿一下,我去去就回。”
顧然習慣性地嘲笑了陸雲朗幾句,然後接過他手裏塞過來的東西。
“要是我媽或是我姐打電話過來,你就替我接,說我很快回來。”說完,他飛快地朝大廈內跑去,邊跑還邊回頭,強調說:“要是問我們去中宣大廈做什麼,可別說漏了啊!記住啦!”
“知道了。”顧然頭也不回地朝陸雲朗揮了揮手。
眼前是人來人往的步行街,再遠一點是車流極其稠密的寬闊馬路,星辰般的燈光在各處點綴。顧然睜著眼睛遠遠地看著,讓那些燈光散散地落在他的眼底。
隨手摁亮了陸雲朗的手機,他輕易地解鎖成功,陸雲朗的密碼很大眾,是他的生日,當然也是顧然的生日。顧然百無聊賴地點開了一個遊戲,希望可以借此打發點時間。隻是遊戲尚未開始,手機便嗡嗡地開始傳出天鵝湖的鋼琴曲,一個未命名的號碼有些意外地打了進來。
顧然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小朗,我是嚴珀。”
電話那頭的聲音不高不低地傳進了顧然的耳朵,可在顧然的耳邊卻像是炸響了一個驚雷一般。
“你現在在哪兒?”
顧然半張著嘴,吸了半天的冷氣,才磕磕絆絆地回答:“嚴先生,我是顧然,雲朗他……有點事,現在不在。”
電話那頭停頓了大約一兩秒,然後說道:“你們剛才在一起麼?”
“是,我們剛才在中宣大廈裏的健身中心裏。”顧然有點心虛地回答,然後鬥膽說了一句:“嚴先生,您有什麼事要對雲朗說的話,我可以幫您轉達。要是您想親自和他說,可以等一會兒再打過來。”
而出乎顧然意料的是,電話那頭的嚴珀倒沒有他想的那麼見外,直接明了地對他說道:“等他回來的時候,你告訴他,讓他給他姐姐打個電話。她現在在離中宣大廈不遠的一家餐廳裏。”
“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顧然莫名地有些跳躍地回答。
對方似乎還想說什麼,但開口,仍舊隻是說:“嗯,就這樣,再見。”
“好,再見。”
顧然放下電話還有點回不過神,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剛才原來一直是雙手捧著手機和嚴珀通話的,姿態簡直有些誠惶誠恐。搖了搖頭,顧然想不通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就在這時,陸雲朗從他身後跑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他問:“誰打來了?”
“嚴先生。”
陸雲朗眼睛一瞪,當即說道:“不可能!”緊接著,他搶過手機翻看剛才的電話記錄,隨即鬆了口氣地說:“這不是嚴先生的號碼。你肯定弄錯了。”
“我絕對不可能弄錯。”顧然斬釘截鐵地說道,在他看來,嚴珀的聲音具有很強的識別性,“嚴先生還讓你給你姐姐打個電話,說她也在附近。”
陸雲朗完全摸不著頭腦地問:“嚴先生為什麼要讓我給姐姐打電話啊?”
“你打了不就知道了。”
顧然的話音剛落,陸雲朗的手機就再度響了起來。而屏幕上出現的,正是陸雲嵐的頭像。陸雲朗一邊有些詫異地看著顧然一邊有些疑惑地接起了電話。可是,讓陸雲朗始料未及的是,傳進他耳朵裏,竟是一個男聲。
“陸先生您好,我們這裏是聖耶納餐廳,請問您是這位客人的家屬麼?”
“啊……是啊,我姐姐怎麼了?”
“啊,是這樣的,這位客人在結伴來的另一位客人走之後,似乎受了一點刺激,已經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