繾綣的燈光，馥鬱的花香，在此刻，因為嚴珀眼底的溫度而一瞬間凝滯得仿佛死去。
    他將手機從耳邊緩緩地放下。
    “嚴珀，隻有這一次。”陸雲嵐用盡全身的力氣，顫抖地說出這句話，“我真的不可以失去這次機會。”
    嚴珀沉默著，被捏住的手機“嗒”地一聲輕輕放在了桌上。他的手指碰到了桌上盛著紅酒的高腳杯，微微蕩起了豔色的液麵。瀲灩的酒光，不及陸雲嵐美好的麵容。
    嚴珀收緊了手指，沒有說話。
    “嚴珀，我們認識十年了，你知道我有多愛跳舞。”陸雲嵐一貫柔軟的語調在麵對嚴珀眼神的這一刻，疏忽變成了一種倉皇的僵硬。她是一個一度將舞蹈視為生命的人，而現在，她迫切地想為自己的生命找到巔峰，而隻要有了這樣一份巔峰，那所有的過去也就有了意義。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做一個平凡的小女人，嚴珀的小女人。
    陸雲嵐泫然欲泣地望著嚴珀，他是讓她更換了信仰的男人，她珍視他簡直到了痛苦的地步。
    依舊沒有言語的嚴珀在餐廳優雅背景的襯托下，像極了殿堂裏的雕塑，高貴而迷人。
    膠狀的空氣艱難地流動著，一切都那麼安靜。
    陸雲嵐看著他，那顆瘋狂跳躍的心髒在她嬌弱的身體裏，放肆地令她害怕。
    過了許久，嚴珀抬起眼睛，看向了僵直站著的陸雲嵐。
    “雲嵐。”
    沒有任何異常的語調，平靜地冷然地從唇邊溢出。
    這讓陸雲嵐產生了一種一如既往的錯覺。
    而他的聲音就像是一句咒語，讓陸雲嵐猶如被救贖了一般地繞出了自己的位子，衝到了嚴珀麵前。她像一個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小女孩，使出全身的力氣，抱住了嚴珀。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看著自己胸前依偎著的陸雲嵐。
    “嚴珀，我知道你想要這個孩子，其實……我也好想要他。”陸雲嵐哽咽著發出失態的啜泣，越來越不受控製，“可是……白天鵝的機會，對我來說，一生……真的隻有一次……”陸雲嵐開始發抖，這讓她更加弱小更加楚楚可憐。
    她仰起自己布滿淚痕的嬌美麵龐，而眼眸裏源源不斷的淚水仍舊持續地傾瀉在她白皙得透明的肌膚上。
    “嚴珀，隻要這一次。隻要我能成為意大利巡演的女主角，我……”她破碎而又堅定地說道：“我會把重心全部放到家庭婚姻上。”
    陸雲嵐再次將自己的臉頰貼在嚴珀寬闊而厚實的胸膛上，“我會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妻子，我們……還可以再有孩子。”再次抬頭，陸雲嵐單薄地聲音乞求似地說道：“好不好？”
    嚴珀將手覆上陸雲嵐纖美的肩頭，掌間的溫度與力度，讓陸雲嵐忍不住想去擁抱眼前無法捉摸的男人。
    “雲嵐，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他的聲音與神態都熟悉得一如往昔，冷靜而自製。
    陸雲嵐再也無法忍耐地踮起了自己穿著高跟鞋的腳，她像一隻絕美的天鵝一般仰起了脖頸，充滿感激和喜悅地想去親吻這個男人。
    “可你不能自作主張。”
    修長有勁的五指收攏嬌嫩的肩頭，冷漠而無情地將陸雲嵐推開。回過身，他將桌上沒有掛斷的手機重新拿了起來。
    “我想我們不用談了，打擾了。”嚴珀毫無感情地說道。
    被推在一旁的陸雲嵐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冰冷的感覺瞬間吞噬了體內的每一根神經，驚恐地看著嚴珀，她的臉色猛然蒼白。
    而電話那頭，則有一個典雅冷淡的女聲冰涼地在嚴珀耳邊回答：
    “嗬，你現在明白了？換做是誰，都是這樣的。”
    嚴珀五官的棱角疏忽彰顯一般地鋒利起來，他的眉間淺淺地皺起。
    電話那頭的聲音，仍在繼續：
    “愛情和前途相比，在聰明人看來，簡直不名一錢。”
    陸雲嵐看著嚴珀越來越冰封的神情，擔憂而恐慌地向他走了過來。
    “咣！——”
    “啊！！”陸雲嵐尖叫著猛地退後。
    蜘蛛網一般的裂痕在手機黑掉的屏幕上爬顯，前一刻還閃爍著光澤的金屬物體，此刻被摔擲在兩個人中間的地板上，翻滾了一圈之後，終止了所有的價值。
    嚴珀明顯起伏著的胸膛極快地回複原狀，他輕輕地看向陸雲嵐，口吻得體而紳士，“對不起，嚇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