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朗也走了出來，和顧然一起邁開了步子。
    琳琅滿目的專櫃在柔和而富有浪漫氣息的光線下，綻放出迷人的光彩。連地上都鋪著一層細致的地毯，身著正裝的服務人員站在專櫃內，笑得宛若壁上仕女。
    顧然和陸雲朗腳底軟綿綿地站在一起，覺得晃花了眼。
    “我前幾天，路過姐姐房間的時候，看見了婚戒。”陸雲朗別有深意地笑了起來。
    顧然微微睜大一點眼睛，“真的？”
    陸雲朗毫不猶豫地點頭。
    “是嚴先生送的？”
    “廢話！”陸雲朗覺得顧然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然後又朝他笑顏粲然地說道：“我看見我姐姐對著那枚戒指一連發足了一小時的呆，連我站在門口都沒發現呢！”陸雲朗嗬嗬地說道：“除了嚴先生，誰有這魅力。”
    “也不一定是婚戒，說不定隻是平時的禮物呢？我聽說有周年紀念之類的玩意兒。”顧然假設地說道。
    陸雲朗端正了神色，然後用手指比出了一個圓形，字正腔圓地說道：“這麼大一顆鑽，放在平時，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顧然盯著那個圓形，感歎道：“果真是……好大一顆。”
    “其實要不是我姐姐一直都在忙舞團的事情，她早就和嚴先生結婚了。”陸雲朗繼續朝前走去，“所以我說，姐姐在家裏的日子不長了，本來她平時就為了舞團裏的事情不怎麼回家，以後她和嚴先生結婚，恐怕就更見不著她了。”
    顧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姐姐隻是嫁人而已，又不是賣-身。”
    陸雲朗一邊走，一邊開始在各個專櫃間掃視，嘴裏說道：“反正，趁著姐姐還在身邊，要嚴肅地為她準備一次禮物。”說著，陸雲朗抿著嘴角，對顧然說：“我真的把她當作親姐姐。”
    顧然怔了怔，點了點頭，然後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櫃台說：“那邊，去那邊看看吧。”
    陸雲朗眯著眼睛看了過去，正準備和顧然一起走過去的時候，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發現是陸雲嵐。
    他一臉笑意地接了起來，說：“怎麼了？大美女？”
    看著陸雲朗的笑容，顧然站在一邊，陷入了若有似無的思考。腦海裏，一直還盤旋著陸雲朗剛才說的那句話——“我真的把她當作親姐姐。”
    一直以來，尤其是在顧言去世後，顧然都把陸雲朗當作唯一的親人。相應的，他多少也希望陸雲朗可以和他一樣保持這種唯一性，這樣一來，他仍舊是顧然，陸雲朗仍舊是顧凡，他們還是澤仁孤兒院裏最要好的朋友，最親密的兄弟。
    陸雲朗被陸家帶走的那一天，顧然心裏既有高興也有難過，但是他說不清楚究竟是高興多一點還是難過多一點。不過，在他確定自己並沒有失去陸雲朗這個朋友兄弟的時候，沒有去細想這個問題。
    當然，顧然也知道，陸雲朗融入陸家的必要性，隻是，當他覺得陸雲朗的親人開始增加，並一一越過自己的時候，他會被一種稀薄的危機感圍繞。他會覺得隻擁有一個親人的自己和被親人所圍繞的陸雲朗，實則是不平等的。
    這種不平等，在顧然心裏時不時地冒出一點苗頭，然後又慢慢地縮回。畢竟，顧然並不希望那些略帶不安分的苗頭，讓自己和陸雲朗之間的關係失衡。
    可是，他還是會忍不住地，想要羨慕。
    起碼，絕對不會有人因為他的晚歸而擔心地打來電話。
    “對呀，我和顧然在一起，我們在市中心的中宣大廈。……對啊對啊……沒事，我很快就會回去……姐姐，你也早點回家啊……”
    陸雲朗開始低低沉沉地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讓電話那一頭的陸雲嵐稍稍地放下了一點心。她將手機收進了放在一邊的手袋裏，然後對著一室的燭光玫瑰，托腮望向窗外被華燈裝飾得美輪美奐的江景。
    與此同時，剛才離席接完電話的嚴珀也大步朝這裏走了回來。他的衣著仍舊偏於嚴謹，在約會的時候，會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