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十七 初談生意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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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聽說雅間客人有請,顛顛的上來,見屋內的小姐,隻是取了幃帽,坐於桌前,但見那女子氣若幽蘭,眉目顧盼。
夜夕朝顧自斟著茶,全然不去理會掌櫃的呆傻之態,螢顰見了推了推:“掌櫃,這是怎麼了?”
店家赧色道:“您看我,老了越發不知禮數,小姐莫要怪罪,隻是小姐如瑤姬仙女之姿啊。”
螢顰捂嘴偷笑,見夜夕朝聽來麵色略有紅潤,立刻正色道:“店家,休要胡說。我家小姐是有正事與你商議。”
店家聽到詫異的說:“不知道小姐有何事?”
"掌櫃,我家小姐素來喜歡糕餅,在都城經常去和順記,您家的糕點做的與和順記無二啊!"
店家聽完立刻起身行禮:"小姐過獎了,但我確是與和順記有很大淵源,和順記已過世的老掌櫃是我的師父,他將一生所長傳授給我這個外姓人。可我卻未能將它在這裏發揚出去,實在愧對師父他老人家。"
夜夕朝聽完後也傷懷的說:"怨不得味道相差無二。那掌櫃為何不繼續留在都城,或是幹脆去江南,怎麼會來這邊陲小城?"
掌櫃苦笑著說:"小姐有所不知,我以前是和順記的夥計,師父的兒孫皆不得他心,他見我對糕餅有些天分,就將這手藝傳授於我。”
螢顰忍不住插嘴道:“若是這樣,那便是說和順記老掌櫃並未將手藝傳授給他的兒孫了?可是為何我吃了,覺得味道無差。”
夜夕朝笑著說:“我嚐了卻覺有差別,和順記現在的糕點味道固然不錯,但若是細品下來,口中有些許酸澀和苦味,喉嚨也粘膩些。”
掌櫃聽完不由得驚歎:“姑娘,真是說在點子上了,師父教授於我的和他自家人的全是相同的。師父一生皆是視製作糕點為生命的人,所以和順記的糕點向來需要新鮮瓜果做成,又怕瓜果不新鮮,總是摘取未全熟的,這樣就有了弊端,便是糕點製作時,會殘留下裏麵的酸澀甚至是苦味,師父潛心研究了很久,終於發現了一種方法能將這樣的味道去掉,當時的師父身體每況愈下,準備將這配方交給我和他的家人,見師父如此的幾個兒子,在私下裏竟然分起家產,甚至打到了師父的床前,師父起的病情更加嚴重,沒多少時日,便……”掌櫃哽咽著說:“師父在臨終前把我們叫齊交代後事,他將所有產業分給每個兒子,但是每個人不能在同一城開店,互相之間不能有瓜葛,開成與否全看自己。而我也被逐出了和順記,不得被他們任何一家店鋪聘用。所以我來了這裏,自己開起了粟桂齋。取自師父的姓氏肅的同音,也意為天下食材皆出自粟,而師父生前最喜桂花糕,”
螢顰聽完嘀咕著:“你師父怎麼這樣自私,為了自己的孩子竟然把你趕到這裏來。”
夜夕朝出言製止:“你這丫頭懂些什麼,若是掌櫃現在與他們同城一起開店,怕是早就進了牢獄或是窮困潦倒。”
螢顰不解的問:“為什麼啊,小姐。”
“既然掌櫃的糕餅做的比他們家的好,那自然生意就多些,必然遭人妒恨,妒恨之下定會說掌櫃是偷了他家方子開的店,那豈不是會被告到官府去,你認為官府是相信老掌櫃的兒子還是他的夥計。再者,掌櫃現在有的一手好技藝,生意都被搶了去,那豈還有他兒子的活路。這倒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店家聽完登時愣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不覺又淌下淚:"小姐是解了我許久的疑惑了!經您這麼說,我真是茅塞頓開!小姐請受我一拜!"說完起身作揖。
"螢顰,快扶掌櫃,不許多禮,我還有事相求與掌櫃呢。"夜夕朝含笑著說。
"有何事,小姐請講。"
"掌櫃,若是在這城立足,以後怕是還要仰仗掌櫃。"
店家詫異的打量眼前這女子:"小姐何出此言?"
螢顰搶著說:"我家小姐要在這開家繡莊。"
夜夕朝笑罵道:"就你多嘴。"然後繼續對店家說:"掌櫃,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掌櫃是否能答應?"
"但說無妨。"
夜夕朝向螢顰點點頭,螢顰幹脆的說:"我家小姐想要入老板家的股,年中紅利,以後隻要是我家小姐在這買糕餅都要最低價格。"
店家詫異的張大嘴。
螢顰嘲笑道:"掌櫃且收收您的下巴,別叫它掉下來。"夜夕朝掩口輕笑。
掌櫃不覺也笑了,隨即麵露難色:"小姐,這固然是好事,但不妥啊。"看著夜夕朝二人疑惑的看著他:"不是我不識抬舉,隻怕是小姐到時損失錢財。我當初也是想著這非提城是罕多科的主城,也不缺少富賈王侯,再說這裏也是連接都城和外邦的必經之路,自然商人也多,誰想連年戰亂,生意沒得做啊!若是再這樣,隻怕堅持不下一年就要卷鋪蓋走人了!我又怎麼能讓小姐白出錢呢?"
夜夕朝聽完不覺暗暗敬佩店家:"掌櫃,既然你也準備再堅持一年,何不就讓我入夥,我保證一年後,您的生意自然好轉。"
店家聽了訝異的說:"小姐,我這店都開了兩年,也不見生意好轉,怎麼您又能知道一年後會好轉?"
"掌櫃,知道為何您的生意如此不景氣嗎?其一,罕多科以食用肉食為主,輔以蔬菜,反倒糕點幾乎未有接觸。其二,掌櫃的店開在街尾,周圍多是買賣農具的店鋪,富商顯貴如何能來這裏,多不過是些農戶。其三,掌櫃糕餅是否依據都城和江南的價格而定?綜合一二,便知道富貴人不會來這裏,而農戶想要嚐鮮卻對價格望而卻步。這就是生意不好的原因。"
"哎呀!!小姐所言極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店家聽得心悅誠服:“可是現在小店入不敷出,哪有銀兩換店鋪,哎!"
"掌櫃,我倒有了主意,隻是我入股的事?"夜夕朝眯著眼問。
"這,小姐既然說了,那我也就不說別的,即日起,小姐也是粟桂齋的半個掌櫃。"店家幹脆的說。
夜夕朝聽完笑了笑:"掌櫃的果然爽快。"
店家聽了說:"小姐不必客氣,我本名章敬旭,若不嫌棄,就叫我章叔吧。"
"章叔,也不要叫我小姐了,叫我夕朝就可。那就說說我的心思吧,想將繡莊與粟桂齋連在一起。"
螢顰和章叔麵麵相覷,都不解其中意思。夜夕朝靜下心來與他二人解釋一番,兩人聽後不禁拍案叫絕,約定好各自需要的準備。
這廂相談甚歡,卻不知外麵已然風起雲湧。
淩霄派來保護夜夕朝的五個人皆是他身邊貼身暗臣,武功了得且自小與淩霄長大,虛為主仆,卻於他如同兄長。他五人聽說保護的是名年輕女子,都很詫異,也不曾多問,隨著那女子的馬車來到粟桂齋後,便隱在對麵的茶塢中時刻注意周圍的動向。
天色漸漸暗下來,夜夕朝與章叔下了樓,螢顰去小夥計那裏包了各樣茶點帶回去,隻見小夥計取出一份黑漆禮盒子交與螢顰,螢顰忙推回去:"章叔,我共要了五份茶點,都在這裏。"
"這傻丫頭,給多了還不要?"章叔笑道:"這是我給夕朝單獨包的兩份栗子桂花糕,饞嘴時吃些,包在漆盒裏多久都不會變味道,吃完後吩咐下人來,我再給她做。"
"章叔!這是哪裏話!我怎是如此貪吃呢!"夜夕朝嗔怪。
章叔和螢顰都笑了起來。螢顰雖看不清夜夕朝幃帽下的表情,卻知她一定開心,忙道謝著接過來。
通伯早已等在門前,螢顰扶著夜夕朝上了車,章叔送至門外,直到車子淹沒在黑暗中才回到店裏。
洛辰等五名暗臣緊隨其後,跟在馬車後麵不遠處,突然從前麵的深巷中閃出四個人,三男一女,皆是一身黑色緞子袍,暗紅玄紋鑲邊,衣服偏側繡白虎,與腰間束帶上木槿花相對。
洛辰見來人阻住了去路,對身邊的四人使了眼色,沉下聲來問道:“可知我們是何人?竟敢攔路!”
對麵中年男子笑而不語,隻一揮手,身邊三人已飛身出去。洛辰一心掛著前麵的馬車,隻能命令四人各自應對。中年男人手持沉香木比翼扇,扇骨色澤古潤蒼細,扇下綴齊南香珠子,洛辰與他相對而立,也受製於他自身發散的震懾力,他見自己的人已經動手,便不再有任何猶豫,飛身而起,揮拳直逼中年男子而去,拳帶著勁風已臨近,洛辰自喜,知他躲閃不開,卻不想男子轉身閃避,洛辰撲空,男子舉扇向他後背揮來,他忙轉身以拳相抵,男子看似並未用力,這一下也讓洛辰招架不住,向後趔趄著閃了幾步。他暗自感歎,此人武功極高,再看他的人,皆都不敵對方。
中年男子見洛辰並未有下一步動作,便揮扇,那三人見他動作,立刻輕步回到他身邊。他暗暗猜想,對方是有何目的。不想男子身邊三人全部飛身而去,他對洛辰說:“後會有期。”也閃身離開。
洛辰身邊四人見了,立刻要衝過去,洛辰沉聲道:“不必追了。”身邊的方樺忽然叫起來:“大哥,糟了,夜姑娘的馬車不見了!”洛辰才想起他們此次的目的,不覺著急起來,難道對方的目的是她?不待思考,五個人立刻施展輕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