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十六 入駐粟桂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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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夕朝自從那夜連著數天便再未見青羽,隻偶爾聽走過的侍衛說他被璉霄派去敵國刺探消息,每次都會心驚的不能自已,怕聽到卻又急切想要知道關於他的消息。
璉霄與清遠許是因敵國的騷動忙得不可開交,竟也一次未來過,這多少都讓夜夕朝鬆了口氣,見了亦是不知說什麼,反倒這樣更好。
自青羽走後,每日便有人來給星朝教書,甚至還教授武功,夜夕朝依稀記得那人是青羽的手下,星朝也樂得多學習,每日歡喜的不得了,傍晚必是髒著一身衣服回來,卻還是興奮的和夜夕朝述說都學習了些什麼,夜夕朝也喜歡聽他說,怕這才是這孩子的本來麵目。早早承受生死離別,隻能帶著麵具存活,夜夕朝不想他如同另一個自己。
這日,螢顰進來,見夜夕朝坐在書桌前,手中握著毫筆卻遲遲不落,一滴墨跡慢慢滴落在紙上,夜夕朝不自知的看著前方。螢顰搖著頭歎息,"姑娘,我扶您出去走走吧,外麵天兒好得很。"螢顰笑著走到夜夕朝麵前,打斷了夜夕朝的思緒。
夜夕朝抬起迷茫的眼神,輕聲說:"螢顰,我想吃和順記的桂花糕。"
螢顰聽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來姑娘剛剛的愣神是因為饞嘴了呢。
螢顰附而為難起來:"姑娘,這塞外哪來的和順記的糕點呢,啊!姑娘等等。"螢顰說完不等夜夕朝回答就跑了出去。
"哎!"夜夕朝無奈的繼續拓書,也不去理會。
過了一刻,螢顰抱著夜夕朝的外衣走進來,開心的對正在拓字的夜夕朝說:"姑娘,走吧。"
夜夕朝疑惑的看著兀自忙著的螢顰:"你這是做什麼?要去哪裏?"
"姑娘,想不想吃桂花糕?雖不知與和順記的相比如何,可也是這裏數一數二的糕點行,據說店家也是都城的人呢。"
夜夕朝聽到桂花糕三個字時,已經將筆立在架上,急匆匆的換了衣服,披著外衣就向外走,哪裏還顧著螢顰說得話。
"姑娘!鞋,鞋子。"螢顰舉著粉紅繡花靴在後麵追出來,夜夕朝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隻穿了軟底鞋就向外跑,再看到螢顰強忍著笑,她的臉瞬間羞紅了,回到房間穿著妥當後和螢顰一起向外走去。
"報,將軍。"璉霄正扶額坐在案前,清遠也皺眉舉著茶杯卻未飲一口。
"進來。"璉霄聲音帶著濃烈的疲憊。
"將軍,夜小姐和她身邊的侍女準備出門。"
璉霄聽完抬起頭,和清遠對望了一眼,忙問道:"去哪裏?"
侍衛回說:"小人也不知,不過,走之前她的侍女問了膳司,城內哪家的糕點做的好,怕是。。。"
璉霄聽完啞然失笑,這是許多天來他露出的第一次笑意,眼角的愁思也仿佛疏散開。清遠看著璉霄,眉宇緊皺,心中苦澀異常。
"派人悄悄跟著就好,不要驚擾了她。"璉霄淡笑著說。
自來到這座城,因為許多事都未曾有所走動,璉啟王爺因主上下的三道速歸令已經與舒雅離開,夜夕朝本就無趣,今日螢顰說的甚是合她的心意。
兩人悄悄叫來通伯套上馬車便出發,渾然不覺隨後跟著他們的暗處侍衛。
許是戰亂平息,亦或是這些時日暖陽和煦,城內四處人潮湧動,螢顰聽到外麵的嘈雜興奮不已,夜夕朝也不時的掀起簾子向外看。馬車走走停停也終於到了,通伯樂嗬嗬地對車內的夜夕朝說:"螢顰啊,到了,快扶小姐出來吧。"
螢顰挑起簾子四下望望,下了車撩起簾布,夜夕朝起身搭著螢顰也走下來。螢顰扶著夜夕朝準備向眼前的店走去,夜夕朝卻未動,站在店前抬頭看,一塊純黑雕金匾額上用隸書篆著粟桂齋。夜夕朝聞到一陣糕餅香氣,不待螢顰反映,就急急的走進店內。店家見來了客人,忙從櫃內迎出來,但見走進的女子身穿月白色真絲素縐緞襦裙,外罩藕粉彩繡合歡褙子,頭戴氈笠骨架的幃帽,帽簷是月白綴珍珠的皂紗帽裙,身後追來一穿桃紅緞麵襖裙的靈巧小丫頭叫著:"小姐,等等我!"
掌櫃笑著走過來:"二位小姐,是讓禮還是獨處?"
螢顰不解的問道:"掌櫃,何為禮讓?何為獨處?"
掌櫃聽了忙說:"小姐看來不是本地人吧,禮讓即是將糕點包了禮盒子送與他人或自家食用,至於獨處嘛,小店樓上是一個個雅間,有我從那都城及江南帶來上好的茶種,可供小姐品鑒休憩。"
夜夕朝聽完點頭,示意螢顰。螢顰知她意思,與掌櫃的說:"我們小姐想嚐嚐店家的茶和糕點,那就去雅間吧。"
掌櫃前麵探身:"二位小姐樓上請。"隨即在前帶路。
掌櫃將二人帶進走廊盡頭的雅間,推門讓進後,恭敬的站在門邊,夜夕朝立在屋子中間左右打量,原還覺得多不過是一般的茶間,卻見屋內陳設具是考究,牆上掛著趙孟頫臨的<歸去來兮辭>,洋洋灑灑。左邊擺著一張放有厚軟墊的羅漢床,屋子正中擺原木花紋的四方桌,桌邊分放四把原木雕花椅,一綾子窗鋪著細絲紗,可以瞧見外街的商鋪攤子和人群,再遠些是山巒層疊和碧染湖水,屋內四個角落牆壁嵌進香爐,香氣若有似無。
"掌櫃,你這店很是雅致。"夜夕朝讚賞道。
店家聽了,微笑著屈身:"小姐謬讚了。不知小姐要喝什麼?準備哪些點心?"
螢顰看了看夜夕朝,見她沒有說些什麼,對店家說:"掌櫃,先來一壺顧渚紫筍,上一碟子奶香桂花糕、鴛鴦酥、杏仁佛手、合意餅。"
店家記下後轉身出去準備,不多時就領著夥計進來布置。
夜夕朝見人都出去了,輕輕撩起帽裙,不待淨手,抓起桌上的桂花糕邊含在口中,螢顰看到她貪嘴的樣子,不覺好氣又好笑,怕她難以下咽,忙到了盞茶遞過去,夜夕朝眯起眼睛,抿了口茶,向著螢顰吐出舌頭,螢顰從未見夜夕朝如此小女兒姿態,竟覺得可愛不已,兩人也無所顧及。也不知對麵酒肆已有人注意許久。
"主子,您吩咐的事已辦妥。"一中年男子畢恭畢敬的站在桌前,對麵坐著一俊美不凡的少年,少年眼中滿是迷戀與愛惜,中年男子循著他的眼神看過去便了然,也不再說些什麼,悄悄退了出去。
夜夕朝因螢顰笑了自己,抓著她不住的嗬癢,兩人滾倒在羅漢床上,螢顰忙不迭的求饒:"小姐,好姑娘,您就饒了我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夜夕朝聽了方住手,笑著靠在床榻上。
螢顰起身整了整衣服,見夜夕朝斜靠著微微喘息,唇角是未褪去的笑意,幾縷發絲因剛剛的胡鬧滑出發髻,藕粉色的褙子也從肩上掉到臂彎,螢顰呆呆看著,嘴裏不自覺說出:"小姐,這豈不是天女臥榻,自成風韻,怨不得將軍、清遠少爺那樣的人中龍鳳皆是為您憔悴。"
夜夕朝聽完忙到銅鏡前,螢顰依然呆呆的愣在那,夜夕朝嗔道:"還不快幫我,在那混說些什麼,倒是這般不中用,哪天便去找戶人家把你嫁了,我也輕省些。"
螢顰聽完羞紅臉:"小姐,人家不過說些心底話,哪像您這樣笑話奴婢,奴婢認定小姐,您待我的好,我下一世都報不完,奴婢不嫁,一生伺候您。"
夜夕朝安靜的聽完,看著鏡裏的自己,許久未語。
螢顰見她不說話忙說:"小姐,莫不是奴婢說錯了話。"
夜夕朝歎息一聲:"螢顰,我進王府,便是你伺候我,我何時因你的話惱過。剛與你說的雖是玩笑話,卻也出自真心,希望你有好歸宿,哪怕平淡也是喜樂一生,不必與我受罪。"
螢顰見夜夕朝眼角的淚,急忙取出帕子輕輕擦去:"小姐又這般傷感,快別這樣。小姐的心奴婢自然知道,可奴婢對小姐的心怎麼就被荒廢了?小姐日後的歸屬好了才是奴婢這一世的願,小姐知道,奴婢一向蠢笨,別人予我的好,奴婢皆是加倍還報的。"
夜夕朝聽完破涕為笑:"好好好,那若他日我嫁了,也便要夫家一並娶了你來。"
螢顰聽完啐了口:"越發沒有了小姐的樣兒,也不羞。"說完走進給夜夕朝整理發絲。
對麵少年見著夜夕朝垂淚,忙起身急急向外走,不想中年男子進來:"主子,姑娘周圍有些暗衛在,不知是何人。"
"難道是他?"少年麵色暗沉。
"那,要不要屬下派人去試探一下?"
"也好,但不可傷人,傷了人他勢必會追究,倒是反倒暴露了我們。去吧。我也是時候回去複命了。"少年目光如炬。
中年男子稱是後轉身離去。
夜夕朝手中拿著晶瑩的桂花糕放在螢顰嘴邊:“螢顰,你且嚐嚐,比那和順記的如何?”螢顰接過來嚐了一下,細細回味著說:“小姐,我覺得無差,真像和順記的桂花糕。”
“你也這樣覺得嗎?我還以為是因為太想吃和順記的糕點了呢。”夜夕朝笑著說。
“可是,小姐,這和順記可是都城及江南的名號,秘方概不外傳,但說師傅皆是都城總號派去的,怎麼這家店味道這般一樣。”螢顰問。
夜夕朝也是不解,但是轉念想了想,便對螢顰說:“將店家掌櫃叫來,我有事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