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四 險入非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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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夜和螢顰手忙腳亂的將孩子拖進車裏,通伯從雪地裏扒出些雪用盆子裝好拿進車裏,把孩子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隨手抓起雪在裸露的皮膚上搓,搓的原本青色的皮膚漸漸泛起紅暈。螢顰坐在角落看著眼前的一切大氣都不敢出。來回折騰了幾個時辰,孩子的呼吸由微弱變的均勻。通伯虛脫的跌坐在馬車上,掏出酒壺自顧自的喝起來。
"通伯,這孩子沒事了嗎?"螢顰小心的詢問著。
"這個可說不好,得看這娃啥時候醒來。小姐,這一折騰也都要天亮了,咱們接著趕路吧,我估計離村子不遠了。"
朝夕夜聽了:"一切聽通伯的。"
通伯趕著馬車繼續向前走,朝夕夜和螢顰斜靠在軟榻打著盹。
一陣細碎的呻吟聲將迷糊的螢顰吵醒,螢顰睡眼惺忪的抬起頭,那孩子正扭動著身體漸漸睜開眼。螢顰輕手輕腳的推醒朝夕夜。
朝夕夜醒來時正和他對上眼,那孩子爬起來滿眼驚恐的往外衝,隻餘下朝夕夜和螢顰麵麵相覷。
"籲!"通伯勒緊韁繩駕住馬車,抓起要往下跳的孩子:"你這娃子不要命了?這馬還跑著呢!早知道就不費勁兒救你,凍死了幹淨。"
那孩子眼神裏全是戒備和仇恨,咬緊牙盯著通伯,像是隨時要咬人的小豹子。
"通伯,把孩子帶車裏來。"螢顰聽從朝夕夜的吩咐隔著簾子衝著通伯喊。
通伯把孩子隨手扔進車裏,駕著車繼續前行。
朝夕夜看著躲在角落驚慌失措的孩子:"你父母,那大概是你父母吧?他們都凍死了。你的命也是是外麵駕車的通伯救回來的。"
"姑。姑娘,別。。。"螢顰聽到朝夕夜這樣冷漠的將真相告訴孩子,而那孩子眼淚在眼眶間打轉卻不掉落,小小的手掌握成拳頭,渾身顫抖,螢顰不忍的別過頭。
朝夕夜並不為所動:"現在你要怎麼辦?若是隨你父母而去,我必不攔你!"孩子聽完立刻準備出去,螢顰趕忙伸手要攔。
"螢顰,不許攔,這樣的膽小鬼隨他去,活著有何用,若我有你這樣的家人也覺得死了的好,幹淨!"
"姑娘!"螢顰急得左右為難。
男孩盯著朝夕夜看了幾秒,轉身恭恭敬敬的坐在朝夕夜的麵前,朝夕夜唇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不錯,也不枉費通伯賣力救了你,你要明白,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何,當家人都已死去的時候,你便不再是自己,在黯淡的記憶裏刺下傷痛的過往,時刻提醒自己,對這荒唐的世間留下一計重創!我不指望你此刻能懂我的話,但你要記住。因你總會有一天了解。"
螢顰看著眼前的姑娘和這孩子,彼此眼神裏有似有若無的相似意念在湧動,螢顰不懂,卻知道他們所說所想都是一樣。
朝夕夜滿意的看著他:"我在最近的村子會將你放下,也會給你足夠的銀兩。"說完示意螢顰,螢顰去錢匣取出一些,用布包好,遞到孩子麵前。
那孩子看著擺在麵前的銀子,又看看朝夕夜,將銀子推了回來。
"這些不夠嗎?我再給你拿些。"螢顰又回身去錢匣內翻著。
"不。我不要錢。"孩子第一次在他們麵前說話,清脆中帶著倔強。他一雙清透眼睛盯著朝夕夜:"帶我一起走。"他說話的語氣並無一絲一毫的乞求,仿佛是種命令或要求。
朝夕夜笑了起來,孩子被她嚇到一樣,急忙說:"我,我什麼都會幹,我,可以給你研磨、誦詩,也可以砍柴,我也會學趕車,對了,你們是女眷,出門會有危險,我還能保護你們。"
朝夕夜和螢顰好笑的看著眼前的孩子:"你多大?幼學?舞勺?還是誌學?"
"我幼學之年了。我什麼都可以做。"
螢顰急切的望著朝夕夜:"姑娘,就。。。"
朝夕夜笑著點點頭。
螢顰抓著孩子開心的說:"姑娘同意啦!"兩個人互相拍著手又笑又叫,通伯聽到也哈哈的笑著。
"既然你要跟著我們,我需要你記著,我叫夜夕朝,祖上是做布帛絲綢生意,因家道中落,隻剩我自己,京內生意已經全部轉賣,現準備去罕多科,這個姐姐叫螢顰,是從小服侍我的丫頭,但我二人情同姐妹。外麵救你的車夫是通伯。你以前的身份是什麼不重要,為了避免麻煩,我要你丟棄你的以前,從今天開始,你叫夜星朝,是我的弟弟,你我姐弟相依為命。"
"姐姐,請受弟弟星朝一拜。"星朝恭敬的跪拜在朝夕夜麵前,夜夕朝將他攙扶起來。
這時,通伯停住馬,在簾子外說:"小姐,我去遠處給馬弄點水來喝。"
"星朝,你也隨通爺爺去吧。"朝夕夜對坐在一邊的星朝說。"好,姐姐。"星朝掀起簾子和通伯跑向遠處。
"想問什麼,便說。"朝夕夜看向欲言又止的螢顰。
"姑娘,您為何隱瞞自己的身份和名字。"螢顰不解的問。
"我不想這孩子因為我們的身份有任何危險,以後也一樣,對任何人都不能提及我的身份和名字,這些隻能摒棄,一定要記住。"夜夕朝抬起簾子看向外麵越走越近的星朝和通伯。
"姑娘說什麼就是什麼,螢顰一定記住。"
"姐姐,我和通爺爺在山頂看到下麵的城鎮,離這裏不遠了。"星朝還未鑽進車裏聲音已經先到了。
夜夕朝拽過星朝,拿起帕子細細的擦著他額頭上的汗珠,星朝抬起頭,他從未見過這樣柔軟而沉靜的女子,時而堅毅果斷,時而溫潤明媚。想著就羞紅了臉,扭捏著躲閃,低著頭看著膝蓋。
螢顰看著就笑起來,引得夜夕朝也忍不住眯起眼睛,星朝臉色紅的像要滴下血來,忙不迭的掀簾坐到通伯身邊去,留下馬車裏的一闕笑聲。
"停下!停下!"
"籲!"通伯在簾子外說:"小姐,我們要入城檢查。"
"知道了,讓他們手腳快些,我們還要找居舍住下。"螢顰傳話道。
馬車的簾子突然動起來,"官爺,這車裏是我們小姐和使喚丫頭,您就。。。"
"去你的!老子奉上頭命令捉拿要犯,任何人都得檢查!"
星朝聽到這裏身子抖起來,不安的盯緊簾子,夜夕朝衝螢顰施了眼色,把星朝拉近懷裏,螢顰會意取出些銀兩,掀起簾子出去:"官爺,我家小姐身體不適,得進城找個醫館,這點小錢您拿去,這天寒地凍的,給幾位官爺買酒暖身。"
"嘿嘿,這位娘子會說話,我愛聽,但是王命難違,我們還是得檢查,隻要沒有要犯,我們立刻放行讓小姐進城看病。"
"哎,這抓的是什麼人?犯的什麼事?"螢顰不經意的問。
"事兒大了,王朝的翰林院編修不好好編纂起草,竟然對主上的擴大疆域提出質疑,還聯合幾個學士上請,真是找死。其他的學士都被主上絞殺,那翰林院編修帶著妻兒向罕多科逃過來,所以我們才在這圍堵。"
"那隻要盤查夫妻帶著孩子的就可以了,怎麼還每個人都要檢查呢?"螢顰提議。
"你不知道,那翰林院編修和他妻子的屍體昨天已經找到了!但是他們的孩子卻沒找到屍體!"
"啊!!"螢顰驚呼著捂住嘴巴。
"怎麼?!你怎麼這麼害怕?"
"沒,我聽到屍體,就覺得害怕。"螢顰立刻掩飾道。
"那,小姐,得罪了。"隨著聲音馬車的簾子被掀起來,夜夕朝正襟危坐,懷裏摟著星朝,她低垂著眉目,輕語:"官爺,我和弟弟的身體受不得風寒,請您放我們過去吧。"
守衛看到車裏的女子低眉含目間眼波流轉,嬌豔的唇邊吐出的字仿佛長出觸角,在他的心上來回撩撥,酥麻難耐。
螢顰看到守衛直勾勾盯著夜夕朝,輕咳一聲:"官爺,我們可以走了嗎?"
"啊,哈,你看,真是得罪小姐了,這個,他是?"守衛慌忙掩飾著指向夜夕朝懷裏的星朝。
星朝看到守衛指自己,眼裏立刻溢滿淚水,抓緊夜夕朝的衣襟:"姐姐,我怕。"
"乖,星朝乖,官爺不會傷害我們的,對吧,官爺。"夜夕朝翻轉的眼波流連在守衛身上。
"啊,那是那是。"守衛諂媚著對後麵的守衛喊:"沒問題,放行!"
螢顰上了馬車,長長出口氣:"呼,真險啊。"
夜夕朝放開星朝,看著他從自己懷裏滑落,她輕點著星朝的額間:"沒事了。"轉身對螢顰說,"找間綢緞莊,給星朝做幾身衣服。"
"是,姑娘。"
走了一會兒,通伯揚起鞭子喊住馬車:"小姐,綢緞莊到了。"
螢顰下車放下腳凳,星朝跳下來,扶著夜夕朝下來,走進這家"瑞祥綢緞莊"。
"喲,客人裏麵請。客人是扯布還是做衣服?"店裏的小夥計看到來人立刻迎出來。
"給我家少爺做幾身衣服。"螢顰走進來,用帕子在椅子上撣了幾下,扶著夜夕朝坐下。
"好嘞,請小少爺來這邊量衣。
"等等,給我家少爺做一套羽緞簪纓銀翅夾襖和雲狐裘鬥篷。其餘就用你們給製的圖樣子。"螢顰吩咐著小夥計。
夥計聽完,看向坐在太師椅上的窈窕女子,隨有麵紗遮頭看不見,但看這樣子,自是不能怠慢,連忙稱是著走向櫃後,前往老板的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