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王猛端坐在一側，黑色朝服整齊的垂在榻上，偶有抬頭望了一眼苻堅，隻見他靜靜的看著自己手裏的那份奏折，不停的點頭稱讚，王猛知道，那是一個月以前他與苻堅，張天錫等人商議的關於派使臣出使西域的國事，卻一直拖到了如今。
    個中原因，王猛明白，可是他不想說破，即使自己是苻堅最信任的人，可是有些事畢竟是皇室私事，如果不對整個大秦構成威脅，不對這個江山社稷構成威脅，王猛都可以視而不見，但是，一旦對大秦政權，對這個他辛苦經營起來的強大帝國有了一絲威脅的話，那自己必定不能坐視不管。
    “陛下，呂光已經在趕來的路上。”王猛看著苻堅放下了手裏的奏折，起身奏道，“呂光他對西域之事了解甚多，這一次派他去西域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苻堅揮手示意他坐下，點了點頭，“孤王明白，景略費心了。”
    “不，這是為臣的本分，陛下想要開通西域商路，派人出使西域各國是必要的。”王猛微微搖頭，恭謙道，“景略又何來的費心之說呢？”
    苻堅望了他一眼，繼而滿意的大笑起來，“看來還是景略了解孤王。”
    不料王猛聽了並沒有以往的欣喜之情，反而是一副極為難堪的表情，垂下頭去，端起了案桌上擺放著的一杯濁酒，徑自仰頭飲下。
    苻堅詫異，驚訝的問道，“景略這是怎麼呢？怎麼？孤王說錯了麼？”
    “不、陛下你沒錯，是景略癡心了。”王猛一口回絕。
    眼看著曾經對自己榮寵的人如今夜夜宿在他人處，曾經的知心，曾經的交好都不過是一場空夢，癡心終究也不過心痛。
    苻堅更是驚疑，從案桌旁起身，走到王猛麵前，“景略你胡說什麼？什麼叫癡心了，難道孤王待你如何你不知道麼？”
    王猛放下手裏的酒杯，俯身跪倒，“臣知道，陛下您待我盛寵，景略明白。”
    苻堅扶起他，“如今連你也要這麼生分的待孤王麼？”
    語氣之中，多少有了一絲的無奈悲涼之意。
    王猛心裏一軟，卻不敢麵對著他，微微側首道，“景略從未對陛下生分過，是陛下變了。”
    “變了？嗬，是孤王變了，變的讓你也以為孤王殘忍了麼？”苻堅有一絲的惱怒，“他這樣說孤王，苻融這樣說孤王，如今，連你也這麼認為麼？
    王猛愣住，強迫自己忘掉他夜夜留在鳳皇宮的事實，直直的麵對著他，良久才道，“不，陛下在景略心中一直如初見，還是那般的驕傲，那般的君臨天下，一直如此。”
    “那你為何要說那樣的話？什麼叫癡心了？”苻堅追問道。
    王猛歎氣一聲，“陛下還是談國事罷，景略無事。”
    “不，孤王要你說清楚。”苻堅猛地抓住他的手臂，“為何要那樣的對待孤王？”
    強迫他抬眼麵對自己，直到兩人的額上都微微冒出了熱汗，王猛看著苻堅英挺的劍眉，沉穩又有些急切的眼神，不由的心神一蕩，頓時，隻覺臉上一燙。
    掙開他拽著自己手臂的手，低頭道，“陛下自己難道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