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妻，竟許了他人1
    “奉天承運皇帝，詔：太後遺願，望子皆成家事，朕深憾皇弟孑然一身。刑部尚書齊景山有女，年方二八，端莊溫和，貞潔恭儉，朕心甚喜，將其女齊子嬰賜與皇弟為妃。願二人同心同德，佳偶天成，成婚之日於元宵十五，佳節同慶，以告太後在天之靈。欽此。”
    ……
    “恭喜王爺喜得佳人，又逢元宵佳節，更是雙喜臨門哪！太後娘娘在天看著，怕也要笑不攏嘴了……您還愣著做甚，接旨了啊。”
    我有些看不清那些人的臉，聽不清那些人的話，上方一決黃帛，就這麼輕易打碎了我的夢，那樣高貴明亮的顏色，卻定死了婚姻大事。
    可笑。
    甚是可笑。
    我茫然地看著柳端肅，看著他接旨叩謝皇恩，看著周圍的人都喊著恭喜恭喜，心裏卻劃過一絲了透的涼。
    那一絲涼，瞬間散了開來，將全身上下都凍僵，我起不起來，也不想起來。
    柳端肅假笑著應著，卻一直是往我這邊來，不再理會那些人，他直徑走到我麵前，將我拉了起來。
    我卻淡淡地看著他，微笑中含著十分假意與嘲諷，道：“恭喜，當真佳偶天成。”
    “拈玉……”他有些怯怯地喊我，一手拿著聖旨，另一隻手騰出來想要拉我的手。
    這樣一個身份高貴的人竟怯怯地望著我？
    可真是掉了身價。
    我低垂眼睫，卻止不住顫動，斯人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
    相隔的，隻是一層薄薄黃帛。
    那上麵寫滿了毒咒，我想逃脫卻無能。
    “別碰我。”我低聲道，把手縮到袖子裏。
    他哀切地看我，手指往回縮了縮。
    周圍安靜下來，那些恭喜聲也消停了會，似乎都看出王爺與我的僵持，漸漸有些竊竊私語聲嘀咕著。
    我一眼掃去。
    那些數不清的目光裏。
    有嘲笑，有輕蔑，有不屑，有不明疑惑，也有善意的擔憂。
    他們厭惡與擔憂，不解與疑惑，也終是他們的。
    我又何必看那些人的神色？
    收回目光，我一聲不吭地轉身向門外走去。
    明知道這樣不給宮裏公公麵子，總歸要得罪人，但此刻我卻不想考慮其中厲害，頭痛得要命，仿佛下一刻便要裂開。
    心口有什麼方才暖和過的東西刹那被冷水澆灌，最後無聲跌落，再也尋不回，不，我不想去找。
    現在我隻願離開，尋個清淨地方好好靜一靜。
    “拈玉！”他喊我，追過來，一下子攔住我的肩膀，緊緊錮著不鬆。
    “別碰我！”
    我一吼，用力掙開，卻又是一陣頭痛。
    根本沒有那麼大力氣，我知道自己現在弱不禁風四肢乏力，能掙脫開也是全是因為他放開手了。
    嗬，放開了。
    我乍一轉身，狠狠瞪他一眼，步履生風地走出去。
    他呆呆地站在殿中央。
    四周卻是一點聲音也沒有了，似乎被俞拈玉一吼給震住，竟不敢有一人出聲。
    “我妻，竟許了……他人……”眾人豎著耳朵，隱約聽見豫王有些淒涼的低喃。
    “我妻，竟許了他人……”
    “嗬嗬……許了他人，卻不是你……”
    人群像是突然憑空消失，一下子空曠的大殿靜靜回旋著這句話，每一次回聲到自己耳中，又是深一層的哀戚與悲涼。
    昨日宮宴上，皇帝提出賜婚的想法，柳端肅半開玩笑道是答應了，隻是想著太後仙逝不久，皇帝開玩笑不說，便縱是真的，一幹文臣也會用孝道壓著，沒什麼好擔心的。
    誰想嘴裏叼著酒籌正想看文臣天花亂墜一通說，卻見著大臣們猶猶豫豫，沒有一個人上前勸阻，皇帝又適時將太後遺願說出來，這下更是沒人再上前了。
    柳端肅有些坐如針氈了，他半調笑半認真地向皇帝說自己隻是戲言，皇帝卻拿他十九歲沒個正妃不像話與太後遺願說事，逼得他一腔子不樂意說不出來，不明所以的大臣還上前道喜。皇帝更是親自將四品以上官員一個個家中有無待嫁女兒問了個清楚，最終敲定了齊景山妙齡女兒齊子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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