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我妻，竟許了他人2
    他沒法子，隻好一個人悶悶地喝酒，把俞拈玉禁止他多喝的事拋了一幹二淨，誠心想要灌醉自己。宮裏秘製的梨歡酒度數低，最是溫和，想要喝醉真不是件容易事，他一個人臉色陰鬱，旁人倒不好招惹，皇帝為他挑選妃子正是興頭，也沒在意這邊豫王情況。幾壺酒下肚，他卻越喝眼睛越亮，越喝越清醒，無奈回府，沒想到那酒後勁著，倒是在家裏醉得一塌糊塗，加上心裏本就鬱悶，竟在拈玉麵前失了馬腳，這聖旨來的也忒唐突，直教才起了疑心的拈玉氣上加氣。
    直到俞拈玉氣悶地奪門而出，柳端肅方才起了一絲荒謬感。
    原來，自己說永遠不會對不起他，但最終，還是自己負了他的情意，以這樣荒唐到成人笑料的形式。
    為何我要向他發脾氣？亂點鴛鴦的是皇帝，而我卻隻能和柳端肅那樣置氣。
    為何他不願意早些坦白？最後還是要被知曉，卻是以那樣尷尬與無望的身份知曉。
    眼中模糊一片，倒映了兩側飛速朝後推去的景物，又添一份自嘲的瀲灩。
    天空灰蒙蒙一片，濃雲遮住了才出現一小會的陽光。
    我衝到王府後門處出去，沒有人敢阻攔。
    大年初一，街上小販小商也尋不見幾個，都回家歡歡喜喜過大年了，可我卻不食那歡喜滋味，對過年過節也沒多大盼頭。
    街上人少，雇傭馬車自然也不好找。
    好不容易攔了一輛馬車，我連忙跑過去道：“師傅，南春山現下去了可方便？我現在就要去！”
    “公子……南春山甚是遙遠，倒不是方不方便，隻是您得先付錢。”那車夫盤算了一下路程，才道。
    “那要多少？”
    “二十錢。”
    不多，我緩一口氣。
    但一摸腰間，我卻有些愣了。我根本沒有帶錢袋子，此刻卻也不想回到王府。當下摘了披風，雖然有些心疼，但我還是利索地遞給那車夫，道：“您看這東西能抵嗎？出門太急沒有帶錢袋，這是蘇州有名的浮光錦，當是絕不止二十錢。”
    車夫不認識什麼好壞料子，但領口縫上的墨狐尾巴還是看得出來，心裏喜著這玩意能換不少錢，也就點點頭讓我坐上去了。
    馬車一路顛簸不平，那馬車也上了年紀，舊布擋不了什麼冷風。我披風方才交給車夫，現在又頭痛欲裂，喉嚨也漸漸發疼，我亦有些迷糊。
    南春山……那裏，有桃花……我想去看桃花……
    迷糊地想著，又自嘲笑笑，昨日還笑柳端肅大冬天瞎折騰，今兒自己便想要折騰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桃花……我為何對桃花一直念念不忘。
    那樣純淨粉嫩的顏色，那樣不可褻瀆的清貴，明明該是最嬌豔、最鮮嫩的色彩和光華，若在別處，那些桃花也是旖旎曖昧，可南春山的桃花不一樣。
    那是生長在無人之境，從來沒有沾染俗世的顏色，用最暖光華迷人眼，卻是詮釋了冷淡之氣味。
    清冷的。
    靜心之地。
    那才是有些哲學家尊崇的桃花，頓悟生命的桃花。
    心裏想著某一年他撒在天際的桃花雨，我勾起一抹笑，漸漸睡了過去。
    “公子，公子！”
    耳邊嗡嗡不停地響著，我頭痛地側身，不想理會。
    “這位公子——！到了南春山了——！您倒是起來啊！”那車夫使勁搖我，終於把我弄醒了。
    我抱歉地衝他一笑，乏力軟軟地起身下車。
    那車夫看我有些憔悴模樣，趕忙來扶，不由不忍道：“公子，這大年初一人都去走親訪友去了，您一個人跑到這南春山作甚？踏青也忒早些時候了啊！”
    我失笑道：“師傅，您想多了，我隻是出來散散心罷了。”
    “看著您樣子，怕是病了吧？說出來散心，老夫看呀，倒像是向家裏鬧矛盾，氣不過跑出來的。看您穿著也不像尋常子弟，家和萬事興嘛！”
    那車夫眼力倒不錯，正戳中心中痛楚。
    我心裏難受，也不想再與那車夫客套，連忙道了謝，自個朝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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