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僵持
    橋下水波盈盈，柔和的水波像是魚鱗，金光閃閃，卻是混在冷風中，染上了從未有過的淩冽。
    在王府裏修湖可是大工程，耗人耗錢不說，還求精致別雅，另有風趣，最是耗時間精力，不然，也便看不見今日這幽清美麗的湖麵。
    不知當年設計造湖的時候，有沒有人想過，這般幽清之地，也能勾起人心裏最大的哀懷？
    罷了罷了。
    全然心境使成，不幹美景之事。
    “人從橋上過，橋流水不流。”我抬頭低吟。
    誰說定是水動，而不是橋動？而水為靜物，小橋流動，又是誰人而定？
    是什麼顛覆什麼，猶自還沒有定論呢。
    我冷冷地看著湖麵，心頭被風貫穿，空洞到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不想再去想。
    隻曉得看著湖麵，看著那耀眼璀璨如寶石一般的波光。
    靜欲動，動猶為靜。
    他幾時才會來尋我，將昨日事情一並說個明白？
    難道總要悶在心頭？
    我惱他，更多是因為他不明的態度，凡是總要悶在心裏，自己承受。
    而我要的，卻是一同承受，共擔風雨。
    不是你一個人啊。
    傻瓜。
    你不知道，有些誤會與失望，便是由不坦白，不明了而開始的嗎？難道我們之間，也要互相不信任或是隱瞞？
    那不是我希望的。
    身後隱隱有腳步聲傳來，我不曾回頭，那樣刻意放輕腳步聲，不是柳端肅這家夥還能有誰？
    我淺笑著，裝作不知道。
    “恭喜發財，紅包紅包！”柳端肅笑著攬住我的腰，嬉皮笑臉地伸手要紅包。
    我轉身淡淡看著他，道：“誰人見著本公子都有紅包，偏生就漏了你的紅包，這可怎辦？沒有你的份兒。”
    他臉馬上垮了下來，嚷嚷道：“拈玉你偏心！早上放那麼些糖膩死我了，連送早膳的小侍童都有紅包，你、你卻不給我！難道在這王府裏，小侍童的地位都比我高？”
    “是啊，你竟才發現？哎哎哎，作甚去？”
    “去把所有婢女侍童遣散嘍，這樣我在你心裏就是第一位——”柳端肅邊跑邊喊。
    我抱胸睥著他，卻沒有追去一步，見他跑著回頭，跑不遠又走回來，不由好笑地喊回去道：“去呀——統統遣散了啊——人少了清淨——本公子可不侍候你——”
    他撇撇嘴，灰不溜秋地回來。
    “昨日。”我突然道，“宮宴上，都發生了甚事？”
    他一僵。
    “沒，沒什麼。不就是觀歌舞，湊做對兒瞎聊天麼。”他故作輕鬆地看著湖麵，像是在賞景。
    “你有所隱瞞。”我淡淡道。
    他道：“真沒什麼。”
    “昨晚你喝得伶仃大醉了回來，一直在說對不起，我問你對不起些甚麼，你又不說，你，現在還騙我？！”我突然激動道。
    他眼中劃過一絲痛楚，卻固執地不再開口。
    我冷笑著。
    痛楚？
    我不要你一人承擔，有什麼事，真的要瞞我嗎？我自詡聰慧敏捷，你便是想瞞，瞞得了嗎？自己一人承擔痛楚，真的，好嗎？
    我手指攥緊披風，想要把披風撕碎。
    正僵持著，突然一名侍童跌跌撞撞跑過來。
    “什麼事？”我皺眉看著小侍童。
    柳端肅則冷冷地盯著那小侍童，似乎要用目光把他身上穿出幾個洞來。
    “回王爺，回公子，宮裏頭來人，說要宣旨，現在正在偏殿候著。”
    刹那，柳端肅的臉色變得煞白。
    我想，我也好不到哪裏去，心裏突然湧起了可笑的荒謬感，反應到表麵卻是不鎮定的顫抖。
    “宮裏來人，怎能含糊？偏殿怕是委屈了來人，請他們到正殿休憩片刻，本公子與王爺隨後便去領旨。”我故作鎮定道。
    打發走那侍童，我突然覺著天旋地轉，頭頂一陣陣悶痛，不由扶著石欄，閉目凝眉，身子搖搖欲墜。
    昨夜一宿未曾休息，盡早又來吹一早上冷風，這般不在意身子，怎想，又難受得要命。
    “拈玉，”他焦急地抱著我，慢慢往橋下走，“你怎這般不愛惜身子？我先扶你去休息，再去領旨吧。”
    “你想一個人領？”
    他沒有說話。
    “我要去。”我掙脫他的懷抱，搖搖晃晃靠到石欄上，冷淡地看著他。
    眼眸瞬間失了溫度，話語也是從未有過的冷硬。
    他一窒，好半晌才敗下陣來，有些挫敗地道：“你要去便一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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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完畢，拈玉怎麼那麼執拗！【憂桑地望天】拈玉是很敏感多思的孩子，有時候這樣真挺累。哎~求推薦收藏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