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伸出手拍了拍身旁空著的秋千位置，少年的眼眸閃過一絲疑惑，眨了眨褐色的眼睛。
    “站著不累麼？”沐晚的聲音中帶著鼻音，語氣好似在乞求，又似乎包含著期盼。
    過了許久，沐晚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雙昂貴的鞋子，他抿嘴一笑，抬起頭果然看到少年坐在了身旁的秋千上。
    少年的臉上依舊冰冷一片，仿佛什麼都不能撼動他的心。
    “你叫什麼名字？”
    “……”意料中的，沐晚知道他不會回答，就算他會說話也不代表願意開口，膽小懦弱的人永遠會將自己縮在龜殼中，躲避著陽光，習慣著黑暗。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耳朵邊隻有呼嘯而過的風聲，樹葉的沙沙聲，以及偶爾從身旁傳來的微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沐晚幾乎快認為這個世界隻有他一個人。
    “嗬嗬……”沐晚發出低低的笑聲，那是一種特有的瘋狂和寂寞，他伸出手指著遠方，眼中依稀帶著迷戀卻清醒得可怕，“紅色的火燒雲將天空映照得很美，大地仿佛也被渲染了一般，紅色，都是紅色，你有沒有覺得跟鮮血的顏色一樣美？”
    聽到這種瘋狂的話，沒有人會相信這會是出自一個五歲孩子之口。
    少年還是沒有開口，仍舊是這副表情，眼睛卻看著遠處的夕陽，夕陽下的紅色將他褐色的眼眸映照得有些詭異。
    “我和你說一個故事，故事的開頭是這樣的，一個小男孩有一個哥哥，男孩一直認為將來哥哥會繼承這個家族，可是父親的本意不是這樣的，他有意將所有的一切都交給小男孩，小男孩一直以為父親是疼愛他的，但是有一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的父親將所有一切給他的原因，原來他隻是哥哥的替代品，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父親有很多的仇家，他怕真正的繼承人沒命活到繼承家族的時候，所有找了一個替死鬼，他故意將所有的寵愛加注在小男孩身上就是讓那些仇家認為小男孩才是繼承人……”說到這裏，沐晚頓了頓，眼中閃著一絲笑，他似乎在嘲笑這個故事中小男孩的愚蠢，等了很久，他才繼續說道：“小男孩並沒有死，他脫離了這個家族，他靠著自己的努力成為了一個讓世界矚目的人，他改名換姓不讓任何人知道他與那個家族之間的聯係，等到他一步步站在頂峰時，他才明白這種感覺多麼棒，所有人都會為他瘋狂，所有人都會為他的情緒牽動，就算是他死，所有人都會為他流淚，為他痛苦，然後到死都記得他……”
    沐晚唇邊勾勒出一抹笑，如罌粟花一般蠱惑人心。
    “我最討厭就是你這樣的人，自暴自棄，悲天憫人，一副全世界都欠你的樣子，明明擁有得很多，卻像一無所有……比起故事中的小男孩，你不覺得你擁有很多嗎？”
    少年的唇動了動，卻還是闔上了，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悲傷，沐晚知道他刺激到了他的痛處，對於一個父母雙亡一無所有的人，他的話太殘忍了。
    可是季如風的命太好了，即使真心疼愛他的父母已經不在，但他卻有一個可以無需他拚搏的未來。
    “如果真心想死，何必這般苟且活著，如今你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就說明一個問題，你並不想死，沒有勇氣去死，也沒有勇氣麵對現實活著，你這種人真虛偽。”
    “我說得難道不對嗎？”直視少年的雙眼，沐晚的眼中隻剩下殘忍，“死亡的方式並不是隻有自虐餓死，你如果真的想死，你可以咬舌自盡，想必這麼簡單的方法你一定會的。”
    “我……想……死。”驀地，沐晚聽到一聲歎息從少年的口中傳出，少年的聲音帶著沙啞，他的話並不連貫，短短的三個字他卻用了好久時間才說完。
    “想死？”沐晚輕笑，“想活著也許我沒有辦法，但是想死，我卻有一萬種方法讓你死成功。”
    “……”少年沒有說話，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怕死？”他看不起季如風，果然是怕死懦弱的生物，這樣的人就算現在不死有一天也會被犧牲掉。
    點了點頭又很快搖了搖頭，少年的眼中盡是掙紮，“我不怕死，爸爸媽媽都不在這個世上了，我還有什麼好留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