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前卷 章四一:計謀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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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頭仔細替他穿好衣服,裹住少年單薄的身子,鬱涼澈幾不可聞的輕聲問,“阿夜,為什麼你總在說天下?”
迎日堂隻有他們兩人,殷夜離又靠得很近,幾乎貼在鬱涼澈耳側。他的答話字字句句說得真切,聲音也甚是清朗。
可在聽在鬱涼澈耳中,字字都讓他無比寒心。
“因為,這麼多年來,我想要的就隻有天下!”無法掙脫鬱涼澈的手,殷夜離也就任他握著。
眼神依舊凜冽,姿態決絕絲毫沒有半分回轉的餘地。
臉上的苦笑漸漸轉冷,沒了丁點溫度。鬱涼澈替殷夜離扣上最後一顆盤扣後推開他欺近的身子,冷靜的與他對視。“百年前祖宗用血汗打下的江山,涼澈就算無能,也斷不敢拱手送人。”
“所以?東嵐君所出此言何意?”看他適才的反應,殷夜離篤定他對自己還有感覺。
或者說,他對自己的情意比自己想象中還要來得深切難以割舍。
如果委身他身下幾次能換來那整片東嵐江山,也算有所值。如此想著,殷夜離伸手放在他胸口出,認真感覺他的心跳脈搏,也抬眼與他對視著,“難道你不想要我?”
“阿夜…我要的是你心甘情願。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不想和你兵戈相見。”望著堂外還沒有怒放就被寒風打落的梨花,深深一聲歎息。
所出之言,亦是字字句句滿含無奈。
慢慢抽回手,殷夜離站直身子理了理明黃的袍子,含笑望著鬱涼澈,“要說起來朕也不想與東嵐大動幹戈,殃及兩國百姓還得落下個暴君的名聲。但是你我兩國還有百姓安慰,還是都要看東嵐君要如何決定。隻要你同意讓東嵐歸順我國,那夜離的身子,隨你怎麼折騰。”
他溫潤的笑意,一如當初奪帝時逼宮殷清明那樣,得體而鬼魅。
可鬱涼澈似乎置若罔聞,反而自顧自的開始嘮嘮叨叨對殷夜離說些瑣碎無關緊要的事。
“現在是初十,過五天就該到十五,往年元宵佳節你在西嵐過得也無趣,趁此機會我帶你去曲墨轉轉看各色花燈再吃點你喜歡的東西,我記得曲墨街有個老伯一年四季都賣冰糖葫蘆…”
“朕要天下。”
“記得往年我跟鳳非尋總在元宵節時換了衣服偷偷出宮,總去城東那家百年古店要兩碗湯圓,他們家做出來的湯圓味道一絕食客交口皆讚,餡料也獨具風味,我到時候帶你去吃可好?”
“朕要天下。”
“去年城角戲院演了出梁祝花蝶,不知今年會出什麼新鮮,我帶你去看…”
“夠了!朕要隻想要天下。”
“…嗬,我知道你想要天下。”鬱涼澈終於不再顧左右而言他,肯抬眼對上殷夜離堅定灼灼的視線,素來含著笑意蘊滿星辰的鳳眼,不知何時竟盈滿縷縷哀愁,“可是,我想要你。十三年來春夏秋冬諸多變故,此情未改分毫。”
縱使風霜雨雪,縱使物是人非,縱使你早已不是那年淚眼花了紅妝會奶聲奶氣叫我涼哥哥的娃娃。
他眼裏的神采竟讓殷夜離隻看一下裏就覺得心慌,匆匆避開垂下眼睫,說話間也少了好幾分底氣卻還是堅持強調,“…朕隻要天下。”
須臾間靜寂,一朵梨花還未綻放,已被風打落,在空中飄搖了好幾圈終於墜地,染滿塵灰。
“好,我懂了…”強忍著悲傷,鬱涼澈緩緩開口,“阿夜,看來我們隻能,到時候戰場相見。若你執意如此的話,朕相信依照目前形式你們西嵐,必定亡國。”
他話音剛落,殷夜離立刻抬眸驚訝的看著鬱涼澈。
他以為,鬱涼澈絕不應該是執著於天下之君。
常有耳聞東嵐鬱家向來對江山,對皇位都看得極為平淡,多年來從未有想要兄弟相爭或擴張領土的趨勢。反倒是曆屆君主都急急退位,想要去山林野地隱居半輩子,圖個活的清閑。
可此刻鬱涼澈已經端起了東嵐國君的姿態,舉手投足間都有那種君臨天下的氣勢。
“朕畢竟還是國君,東嵐國幾百萬臣民都要由朕來庇護。況且東嵐偌大的江山也曾染過涼澈列祖列宗的鮮血,就算涼澈再怎麼癡迷與你,也萬萬不敢讓東嵐盛世王朝在我手中傾覆。”
“再者,如果隻有毀了你的江山而後踏碎你的野心,你才肯心甘情願嫁我為妃的話…”起身,抬起右手捏起殷夜離的下巴稍稍用力也不顧他的掙紮,鬱涼澈認真地說——
“那麼,我絕對會去做。”
殷夜離瞳孔瞬間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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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已過,西嵐使臣住處熱鬧比白晝更甚幾分。
日罷幾縷晚霞傾灑,堂中霎時鋪灑滿地紅光,端端顯得瑰麗明豔。燭台裏燈火搖曳影影綽綽,分明該是撐帳入溫柔鄉的好時候,但西嵐國君卻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心思。
自從打迎日堂回來後,殷夜離已經來來回回當著幾個隨行大臣的麵在屋內轉著圈踱步良久良久,似乎非要在地板上磨幾個洞出來才肯罷休。
他晃前幾圈還好,時間一長終於就有人受不了開口奉勸。
“我說,陛下您也該歇歇了吧。”因為被玩弄著長發害怕不小心扯疼自己,殷塵瀾隻好趴在寒白露腿上任由他肆意輕薄,微微橫過身來看殷夜離轉來轉繞了好多圈,隻覺得被擾得格外心煩還有些頭暈,終於沒憋住敢在眾人之前試圖讓他冷靜下來。
聽到這話還沒等殷夜離做出什麼反應停下步子,輕輕撫摸殷塵瀾烏黑亮澤的頭發的寒國師抿唇輕笑,悠哉悠哉接過話打趣殷夜離,“小土你也就別多事了乖乖躺著就好,沒看我們皇上如今正是相思情長的時候嗎?”
誰相思情長了?這怎麼可能!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殷夜離仔細斟酌了半晌才含著不太自然的笑意問,“愛卿真會說笑,朕既沒有娶妻又沒有納妾,對誰相思去?”
早知道在寒白露麵前說話若是有半句不謹慎,絕對會被他嘲弄的。想到這個可能殷夜離萬分後悔當初怎麼會答應把這個人帶來!
“讓陛下害相思的還能有誰?”正懶懶窩在楚雲墨懷中自斟自酌喝的開心的葉軒然借力撐起身子,當著眾目睽睽大方的吻上楚雲墨,將口中酒哺給他,“你說,這酒味道如何?”同時還挑高眉,斜眼看向事到如今還要嘴硬的殷夜離。
“你們…”簡直是傷風敗俗!好像葉軒然從跟了楚雲墨起,就越來越不懂得害臊是何物羞恥兩個字是怎麼個寫法。在公眾場合摟摟抱抱是常事,葉大將軍時時像被抽了骨頭非要賴在身後人懷裏不可。更有甚還挾菜親吻,生怕誰看不出來他們之間關係非比尋常。
對此,殷夜離無論親眼目睹多少次仍覺得很是怪異。那個終日靠在別的男子懷裏,酗酒無度懶散頹廢的人,真是他從小到大的玩伴,西嵐威風凜凜英姿颯爽,名字傳出去能讓敵軍聞風喪膽的驍勇大將軍葉軒然?
真是傷風敗俗!
“收斂點,這裏…”還沒等殷夜離作出反應想出什麼話開口斥則,殷塵瀾明顯感到寒白露看向自己的目光頓時變得意味深長,似乎想把他剝皮抽骨拆吃入腹,遂默默扭頭。
“小土…”
“我知道現在春天到了,但是你堂堂西嵐國師可以別暴露出原始習性嗎?”
“你閉嘴。”
竭力無視掉在光天化日下朗朗乾坤下有傷風化的四人,殷夜離舉目看了看周圍,而後仔細考慮了才察覺到似乎這裏少了個存在感一直很低的人,難怪當下氣候暖和沒有骨子裏發涼的感覺,“撫遠大將軍呢?怎麼好幾日不見他?”
似乎,昨天他們來曲墨的時候寒暗毓就沒跟著,而且更早之前那個黑衣少年就沒見影子了,莫非他讓人綁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沒多久就被殷夜離徹底否認,就憑寒暗毓的身手幾乎當世中沒有幾個能與之比擬,怎麼可能就那麼輕易被綁走。
“你說他啊,”寒白露強行拉過殷塵瀾的身子扶他半坐起來,靈活的挑開腰帶輕車熟路把手伸進衣襟撫摸他軟硬適中肌理分明的身子,隨口回答,“好像在五六天前他就先我們一步,用輕功趕到東嵐,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直去了我師兄,也就是東嵐國師那裏。”
“國師…鳳非尋嗎?”他們倆性子一個冷淡一個高傲,這兩人會有什麼交集?殷夜離苦思冥想許久,依舊無果。
“暗毓跟我師兄,可是名正言順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