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前卷  章四二 鳳棲寒雨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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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據聞,東嵐國師鳳非尋相貌生得異常俊俏,殷夜離有幸跟他見過幾麵,隻覺得和寒白露難分伯仲。但寒白露超凡脫俗宛如謫仙,鳳非尋眉眼間卻是幾分輕佻幾分嫵媚,活脫脫一個妖孽。
    而且他極會弄鶴撫琴擅長音律,也算是頗通曉詩文,且身份尊貴吃穿用度有時比皇上還要奢侈許多,鬱涼澈也沒怎麼跟他計較過。傳言在東嵐能用鳳凰並非皇後,而是國師鳳非尋。
    這麼個奇特人物,怎會和常年習武悶不吭聲的寒暗毓牽扯出瓜葛?而且兩人還能做夫妻?
    似乎看出殷夜離疑惑,寒白露側身玩弄著殷塵瀾的身子同時,抽空給他解釋,“東嵐國師鳳非尋本姓司徒,後來因為喜歡鳳凰浴火就改了姓。論年紀比我小九天,可按輩分卻是我的同門師兄,我三歲跟了師傅學藝,故他也算是從小看著暗毓長大。在他十七歲時,用盡心機娶了暗毓過門,如今已有四載。”
    “娶?”寒暗毓那性子再配上身手,絕非是甘於委身之人。
    可能是十二歲時也許尚且還不通人事,恐怕也會答應嫁也是有可能的,但這個鳳非尋到底是…
    “皇上無需擔心,家弟出嫁的時候,絕對心甘情願沒有半點勉強。”指腹揉捏著殷塵瀾的胸前,寒白露俯身輕吻他,直到後者紅著臉扭過頭拚命推拒才肯罷休。
    “記得皇上曾問過微臣,為何我家小土身份武功男子氣概都遠勝於我,卻甘心屢屢在我身下受寵承歡。其實世間諸事說到底也都歸為一個‘情’字,雖說那時年幼可並非對婚嫁無知,暗毓對鳳國師,畢竟也是動了情意,旁人幹涉不得。”
    “那後來為何你跟寒暗毓會來西嵐?”初次見到寒暗毓時,少年黑衣,冰顏,應該是漂泊在外,遭受了許多世俗侵染或者種種委屈,才弄成那副模樣。
    若是真的心甘情願,怎麼會舍得拋棄夫君遠走西嵐。
    “那個啊,可就要去問鳳國師看他做了什麼好事。”體貼的幫殷塵瀾拉好衣服,扶他坐起來。
    還沒等殷塵瀾鬆口氣,就聽寒白露附在他耳側悄悄說,“這裏人多,我們等回房再繼續。”
    “……”默默扭頭。
    “才十二歲就成親,真是趕得早。”對比自己年十七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妻妾,殷夜離難免萬千惆悵。
    處於憂心葉軒然身子,楚雲墨從他手中強行奪過酒盅禁止他繼續酗酒。
    沒了酒喝,葉軒然也懶得跟他討要,百般無聊之下隻好打趣殷夜離,“依我看十二歲算不上什麼,要知道當年夜阿夜四歲時就收了定情信物,把自己終生許給它人,可比暗毓都早許多。”
    “欸,真的嗎?”寒白露、殷塵瀾、楚雲墨三人從沒聽說過這種事,皆有些驚訝,等著葉軒然的後話。
    “怎麼可能,哪有什麼定情信物,朕…”說到這裏殷夜離驀得記起還在盒中靜靜躺著的金冠,反駁的話頓時卡在喉嚨沒辦法說出口。
    倒是葉軒然來了興致慢悠悠吊起眾人胃口,“而且,咱們皇上許的那個人你們也都見過。”遠遠看到殷夜離突然有些尷尬的表情,葉軒然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換來後者陰沉的瞪視。
    “是何人?”楚雲墨有些好奇心高氣傲的殷夜離會把終身托付給什麼人,遂向懷中人追問。
    “酒。”簡單表達了自己的需求,葉軒然眼珠轉了轉,大咧咧對楚雲墨伸出手討喝的。
    你到底是有多饞?楚雲墨心不甘情不願的拿起酒壺遞到他手上。“先說清楚,隻準你再喝兩口,貪杯傷身。”
    “知道了,”對著壺嘴,趁著楚雲墨沒擋著海飲幾口,而後葉軒然不顧殷夜離有些薄怒的瞪視,興衝衝開口,“他托付的人,正是十三年前到我們皇宮去的的東嵐太子鬱涼澈,也就是當今東嵐國君。”
    “欸?真的嗎?”其餘三人皆看向咬牙切齒的殷夜離。
    “你們!”本想斥責,可對這幾個人尋常責罵根本無用。念頭一轉,殷夜離眯起眼,陰森森的威脅,“你們這算是欺君,按法可是大罪。”
    “那微臣知罪,陛下誅臣九族好了,”殷塵瀾半眯著眼開口,“不過臣姓殷,望陛下三思。”
    就算隻誅一族,其中也必定包括他殷夜離。
    隻見殷夜離臉色更差了。
    “我說,皇上息怒,否則…”寒白露話還沒完,倒把自己惹笑了,拿折扇半遮麵止了笑才繼續說,“生出幾道皺紋,再抹新娘子紅妝就顯醜了,嫁出去也不夠風光有損皇上身份。”
    “誰說朕要嫁!”狠狠瞪著寒白露懷中人,殷夜離咬牙切齒的說,“殷家隻有你會嫁出。”
    “別說的那麼絕對。”正打算再喝幾口,發現手中酒盅又被楚雲墨奪走,葉軒然翻身擁住他有些撒嬌的意味,無奈對方仍無再縱容他的意思。
    拿出蒼藍劍細細擦拭,抽空摸了摸瞬間蔫了下去的葉大將軍,楚雲墨望著殷夜離明黃尊貴的龍袍,想了想冒出來一句,“當君者,可否言而無信?”
    “…”百口莫辯,殷夜離頓時無語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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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三日前,夜黑伸手不見五指,東嵐國師鳳非尋府。
    借著略偏清冷的月光,一道遠道而來的纖細黑影迅速身手敏捷跳過圍牆,熟門熟路潛入府中。
    素來跟空城差不多的偌大的國師府中一反常態安排重重武功高強的兵將守衛,部署非常嚴密堪比皇宮重地,可卻無人上前攔住他。
    一,可見闖國師的那人武功之高身手之強,想必就是國師府守門的侍衛都加起來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攔下他。
    二,府中侍衛一定單憑身影就能認出來那個人,想必他與國師舊識,且整個府中人都對他十分熟悉。興許這般還是國師吩咐,才能讓他輕而易舉登堂入室。
    府內處處燭火通明,就連偏僻的小路也刻意放了好多燭台,想必肯定是有人仔細安排了。見此情此景,黑影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摘下蒙在臉上的黑色帕子,接著燈火少年清秀的容顏在夜裏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在大半晚上像小毛賊一樣偷渡進國師府之人,竟是西嵐國新到任的撫遠大將軍寒暗毓。
    而他此番闖國師府既不是要暗殺行刺,也並非想通敵叛國。隻因他與東嵐國師鳳非尋曾經,可以說是有段斬不斷的有段孽緣。
    據東嵐民間傳聞,東嵐國師鳳非尋在四年前也是冬月年關時八抬花轎敲鑼打鼓風風光光娶進了一位色藝雙絕,卻才年僅十二的西嵐國美人,還為此設宴三天三夜大肆宣揚。
    再據說到了婚後他把發妻捧在掌中百般嗬護,甚至親手為他穿衣洗漱幾乎快到了溺愛的程度。
    兩人成親後小日子過得和睦美滿,夫妻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可婚後不足兩年,傳說中貌美年少的國師夫人莫名其妙的如蒸發般,直接二話不說丟下國師徑自收拾了行李,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眾人都猜測他是回了故國,可卻都拿不出證據也沒人再見過那個紅裙搖曳金釵雲鬢妝容精致的鳳夫人。
    此後又是過了整整兩年時間,鳳非尋沒有像其他男人那樣自此萎靡不振終日酒醉倒在溫柔鄉,反之這兩年裏風流倜儻的大國師再無娶進,坊間也沒傳出什麼關於他的風流韻事。若是有上門說媒的,他皆婉言拒絕,說他執意要等自家妻子重歸以續前緣。
    此後東嵐百姓皆讚鳳非尋癡情感天動地舉世無雙,另聞者垂淚聽者心傷。可若是要追究個中詳細緣由,卻沒有幾人能真正知曉。
    再說他那位金釵紅裙的夫人卸了花黃跑回到西嵐後,背著劍與其兄長一路遊山玩水賞弄風景,沒留意就花光了身上所有盤纏。及至西嵐京城,恰逢三年一度科舉考試,為求奉祿,他們拿著從鳳非尋那裏弄來的信物取得了準考資格,順風順水到了殿試。
    放榜後,本就身懷絕技的兩人毫無懸念分別高中文武狀元,就在京城任了官職被卷進改朝換代的腥風血雨中。
    後來經輔佐西嵐新帝殷夜離登基有功,理所應當得到了封賞,讓才十六的他做了從二品撫遠大將軍,執掌整個西嵐的近三成兵權。
    即是說,鳳非尋那個傳真中色藝雙絕又負心薄幸的夫人,正是現在闖進國師府麵沉凝冰的寒暗毓。
    沿途左右無人敢有半分攔,反正已經暴露了身份寒暗毓也就懶得再顧忌那麼許多,徑自穿堂過室,輕車熟路找到鳳非尋寢殿的位置。
    見屋內還亮著幾盞燭火,寒暗毓直接推門而入,隻見鳳非尋披著單衣坐在榻上悠哉悠哉看書品茗,似乎久候多時。
    擱下手中青玉盞,鳳非尋滿滿整了整自己衣衫,裝出含嗔帶怨的模樣看著寒暗毓抱怨,“你真慢。”
    無喜無悲慣了的少年臉上表情有瞬間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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