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嵐 章二二 且共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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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二落花流水共從容,何苦草木結連理。
依舊是秋雨連綿,景瑤宮內隻餘下幾聲歎息。
聽罷葉軒然道清其中緣由始末,縱使殷夜離先前聽到這個消息時有再多震驚和排斥,現在也隻能由衷祝他們能夠今生今世相守百年。
畢竟曾比肩經曆過那生死交錯的一天兩夜,他們之間絕對足以算作肝膽相照,刻骨銘心。
“那要恭喜你了,熬到整整二十四歲混了一把年紀,才終於有家室。”即使是誠心誠意祝福他們,但摯友間的調笑,殷夜離可絕對不會含糊。
“多謝,至少我已是有歸宿。”斜一眼滿臉寵溺看多了甚至有些發膩味的楚雲墨,再回過頭看依舊形單影隻的四皇子,葉軒然回過頭興致勃勃的挖苦殷夜離,“你好好看看二皇子,他大概就是你以後的下場。等著皇上親自指了婚,娶回個相看兩厭的女子,說不定那女子也就跟二皇妃一樣早亡了,你還要守喪三年。算起來,二皇妃已經走四五年了吧,你那個命苦的二哥還未續弦哦。”
稍愣,殷夜離這才記起他已十六,按理來說該是到指婚的年紀。
若到時候真會娶位相看兩厭的女子,終了此生的話…
“你在這裏別烏鴉嘴,我二哥之所以獨身這麼久是因為天下女人沒有能配上他的。”殷夜離惱羞成怒重重拍著桌子,正色道,“我定會覓得能畢生相守之人,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那好,拭目以待。”葉軒然倚在楚雲墨懷裏,挑眉,似笑非笑。
“本皇子絕對不會讓你看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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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夜離的確是信誓旦旦要找個可以白頭的人,可他沒料想到才過了六日後,葉軒然的預言,或者說詛咒就成了真。
身份尊貴的東嵐長公主鬱念曉攜金銀珠玉百頃良田等豐厚嫁妝,被幾百武功奇高得侍衛護送至西嵐宮,奉旨指名要與西嵐四皇子殷夜離和親,即日成婚。
和親之事對兩國來說都算是大喜,既能鞏固邦交又互相多份牽製,極能為兩國和睦提供保障。
於殷夜離來說更應該是好事,從此可以大大提高了他在朝中地位威望,又能受到皇上另眼相待,並借機獲得民心。
本應該是一舉數得皆大歡喜的事,足見得鬱涼澈對他良苦用心不惜陪上自家親眷。
但殷夜離前幾日才對葉軒然說自己已決意要尋有緣人相守終身白頭偕老,轉眼卻有聖旨讓他去和親,幾天後就要跟個素未謀麵的女人成婚。他心下頗有怨言,連帶就不肯待見那個鬱念曉。
要真說起來這鬱念曉才更是委屈,雖貴為東嵐長公主,雖看起來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要什麼能得什麼,連國君都要給她三分麵子才行。可誰又知道她的苦楚,自己的終身大事會緊緊關係著東嵐的江山社稷王國興衰,根本由不得她來做主。
自幼起她就屢屢幻想未來夫君會有多麼儒雅學富五車,幻想她能跟未來的夫君相敬如賓。可等指婚卻足足讓她等了整二十二年,先帝在位時因為忙碌根本無暇挑選駙馬,硬是讓她從十五六歲如花妙齡熬成了半老徐娘。而新帝鬱涼澈即位後又遲遲沒能選到合適的人選,故她的婚事也就拖了又拖。
如今終於盼到皇帝能夠賜婚,卻是讓她遠嫁西嵐委身和親。
從此便是天高故鄉遠,難以適應還算是小問題,以後就算在夫家受了什麼委屈,也沒有個能哭訴依靠的地方。
更何況待她到了西嵐後,才發現自己未來的夫君才堪堪滿十六正該是如花似玉的年歲,相貌生得極是俊美,最數他眼中流轉的光華讓女子都羞愧難當。
相處沒幾天鬱念曉就發現自己的夫君絕非等閑,平時看他待人甚是謙恭和善禮遇有加,可卻也足夠淡漠疏離,仿佛鬱念曉就是個來此長住的客人,跟他沒有多餘半點關係。
就算成了婚嫁過來成了皇妃,估計他的態度應該也會如此。
人皆道是自古以來,有多少宮門王侯將相家,幾何怨婦泣閨中。
可無論夫君對自己是如何態度,她都必須奉旨過門。
其實此事怨不得皇天,也怨不得厚土,隻能怨錯生在了帝王家。為了無愧於東嵐江山,無愧於萬千百姓,更無愧於錦繡山河,就隻能徒然辜負自己。早在動身之前,鬱念曉就已經認了命。
但此事牽連的另一個人卻沒有那麼快能想通。也許是因為殷夜離年幼,而且尚沒有能完全接觸到帝王家兒郎女子的諸多痛苦無奈。亦或是他生來就是不肯委屈自己的性格,要逼自己娶一個雙十又二,容貌氣質都沒什麼長處來的女人,難怪他會有諸多怨言。
明明是那個東嵐國君鬱涼澈同父同母的親姐姐,怎麼兩人差別會如此之大?弟弟眉目俊郎堪稱人中龍鳳,相貌才學和能力都讓當今世上的一眾凡夫俗子望塵莫及。而姐姐好就比荒漠中的沙子,隨處可見的姿貌也是隨處可見的氣質。
他對自己要娶進的新娘子多有嫌棄,連帶鬱涼澈也連帶遭了秧。
錦盒內金冠色澤如新,未染纖塵,想來是主家平日裏細細保養過。殷夜離咬著牙負氣重重扣上盒蓋,而後連盒帶冠重重扔給葉軒然,“賞你。”
那玩意葉軒然先前是見過幾次的,少年時每每入宮來找殷夜離玩時,就見他拿那個金冠當成寶貝,別人碰都碰不得連多看幾眼都難。現下竟莫名其妙說要送他,可見此事其中必有許多內因。
“無緣無故給我東西幹嘛?”葉軒然並沒有接下盒子,倒不是因為對裏麵東西有什麼嫌棄,而是看殷夜離的神態,便知他不是真心相贈。誰知道哪天想通了又開口要回去,自己改得再翻出來雙手奉還,真是麻煩的事。“莫非,因為四皇妃?”
殷夜離有些怨念的眯眼看著那錦盒,輕輕搖了搖頭坐到梨木椅上,悶悶說,“我是氣指婚的那人。”
“氣也沒用啊,要知道皇上也是因為迫不得已,…”知道如果讓葉軒然說出來的絕對沒什麼好話,楚雲墨隻好試圖開解殷夜離多少讓他消點氣。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煩躁的打斷,楚雲墨在葉軒然示意下也意識到言多必失,於是識相的閉了嘴。
“誰說是父皇了,我是說得東嵐那個無聊至極放著正事說無暇搭理,卻整天想著兒女私情成婚娶妻這種無聊事情的荒唐國君鬱涼澈!在東嵐時他字字句句都說對我有情還屢次表明要立我為妃之意,如今倒好,卻是給我送了個皇子妃來,可見他對我的情意,當真是流水!”
悠哉悠哉的看少年因為氣惱大發雷霆的模樣,忽而又想起殷夜離如今正該是情竇初開的年歲,葉軒然和楚雲墨相視而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既然當局者迷,清者自清的旁觀者何苦出言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