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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鳳七
鳳七是個老煙槍,一天到晚煙杆不離手。
阮歡曾表示過深深的懷疑“你是不是就算殺人也手不離煙?”
鳳七慵懶的靠在軟榻上,捏著那隻十英寸左右的都彭女式煙杆,鳳目斜挑,三分魅七分笑“下次執行任務,我不介意你同行。”
阮家小少爺連連擺手道“算了算了,我就是隨便問問。”
阮歡一直覺得鳳七是個很奇怪的人,有著一些幾乎算變態的愛好。
比如他長了一張牛郎般的臉,卻偏偏做了殺手。比如他出任務前喜歡化妝,就像個要去走紅地毯的演員。比如他平時喜歡穿對襟織錦長衫,老天,哪怕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
還有,他喜歡用女式煙杆。阮歡曾專門去查過,他整日在手中把玩的那隻煙杆曾和上個世紀某個好萊塢知名女星所喜愛的是同款。
鳳七是個變態,阮小少爺肯定的想。
當然,他也隻敢想想。
“鳳七,這是你的真名麼?”阮歡心血來潮的問。
“唔,這聽起來很不像一個真實的名字麼?”鳳七一臉好奇“我不知道現在殺手也需要一個藝名了。”
“鳳七•••聽起來會讓我想到重八。”
“鳳七就是我的真名。”他從客廳裏辟出的小吧台中抽出兩隻香檳杯“剛完成一筆生意,慶祝一下麼?”
慶祝一個人的血從熱變涼•••
當然,阮歡是個聰明人,所以他隻是乖順的接過了那隻酒杯。
“我叫鳳七,是因為當年我在特訓中排第七,我們那一隊一共是十四個孩子,我的年齡算是比較中間的。”鳳七低頭像是在欣賞香檳誘人的色澤。
阮歡很驚訝他竟然願意繼續這個話題,
“我們這些人,不是孤兒就是出生貧賤,性命在那些人眼裏還不如草芥。”鳳七彈了彈煙灰“他們把我們養在一處,教我們搏擊、槍械、拆彈、社交禮儀、易裝各種殺手需要的知識。人嘛,都說患難見真情,因為那樣的日子格外苦,所以我們這些小孩子感情也特別好。”
“真沒想到。”阮歡小聲嘀咕,實在無法想象一群稱兄道弟的冷血殺手“那麼現在呢?你們感情還那麼好?”
“他們都死了。”鳳七用食指和中指夾著煙,姿勢很漂亮,狹長的鳳目危險的眯起,他看著阮歡,認認真真的說“我親手殺的。”
這時候的鳳七,看起來很危險。
阮小少爺忍不住泠泠打了個機靈。
他認識鳳七的時間不算短,知道他身份也很早。但鳳七平時總是懶散又吊兒郎當的厚臉皮樣子,所以連阮歡也逐漸麻木,忘記了身邊是一隻披著華服的嗜血野獸。
看著阮歡被嚇得呆住的樣子,鳳七忍不住哈哈大笑“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信?”
阮歡無辜的眨眨眼。
“虧你還生在有錢人家,真不知道怎麼活到這麼大的。”鳳七歎了口氣。
阮歡做出有點傷心的樣子,譴責道“虧我一直把你當做好朋友,你居然嚇唬我。”
阮歡也不知道鳳七剛剛所說的到底是玩笑或是事實,因為剛才鳳七的表情實在認真,雖然他很想知道真相,卻也知道應該遠離危險。
畢竟對於貪生怕死,貪圖享樂的阮小少爺來說,好奇和性命比起來,微不足道。
二鬥獸場
夜很深了,阮歡在騰騰白色的熱氣中打了個哈欠,又一次感歎實在是想把鳳七家的溫泉湯照樣搬回阮家。
鳳七穿了件絲質浴袍,坐在池邊,正專心致誌的扒一隻雞蛋,巨大的水晶吊燈將斑駁的光影投射在這個殺手的臉上,顯出一種詭譎的豔麗。
忽然他抬起頭對阮歡一笑,正對上阮歡的目光“喏,吃雞蛋。”
阮小少爺麵上一紅,把身子往水裏沉了沉,抗議道“聽起來真像‘嗟,來食’。”
鳳七也不在意,自顧自吃掉那隻白嫩嫩的雞蛋,起身道“別泡太久了,小心暈堂子。”
看著那雙白皙的長腿晃晃悠悠的離開了自己的視線,阮歡看了看自己有些發皺的十指,覺得自己確實是泡了太久了。
擦幹頭發,係上浴袍,阮歡準備回客房就寢。
對於鳳七的房子,他已經很熟了,所以就算這座建築大的有些嚇人,他還是能夠不需要仆人的引領就找到自己的房間。況且,鳳七根本沒有請什麼仆人。記得剛來的那段日子,每次都是鳳七親自笑眯眯的將他送回臥室。不僅讓他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還有一種深深的不安全感•••所以他幾乎用最快的速度記住了這座城堡的布局圖。
是的,城堡,一座仿哥特式的城堡。
阮歡知道鳳七很貴,但一個殺手住在一座城堡裏,顯得未免也太誇張了。
不過鳳七本來就是一個誇張的人,阮歡想。
鳳七經常用一種嘲諷的語氣,把這座城堡叫做“鬥獸場”。那時候的他,穿著桃紅色牡丹暗紋的對襟長衫,依在窗前,輕輕搖晃著手中的紅酒杯,如同安妮賴斯筆下美麗的吸血鬼先生。
雖然這座建築看來年代不算久遠,卻總給他一種鬼氣森森的感覺。他一邊欣賞著玫瑰式排窗一邊想入非非,不知道這座城堡裏,這麼多扇門,門後頭都藏著什麼樣的故事?
他忽然想到小時候看過的一部片子,一個伯爵娶了一位美麗的妻子,這並不是他的第一位妻子,先前他的妻子都莫名的去世了。可這位美麗的小姐,還是義無返顧的嫁給了伯爵,成為了他的•••呃•••他的第N任妻子。伯爵對她很好,把家裏所有的鑰匙都交給了這位新夫人保管,隻有一個要求,不能打開最後一扇門。然而,有一天,新婚夫人還是抵擋不住好奇心,打開了那扇門•••她發現,那間房間裏掛著伯爵去世的各位夫人的遺像,牆壁上滿是血跡。這個時候,伯爵回來了•••
他走到一扇紅色的花窗前停下,紅色,象征基督的鮮血。
月光打在窗上,有一種憔悴的美感。
三晚宴
那是一間華麗的餐廳。
兩麵掛著油畫,有幾張還是上個世紀頗有點名氣的畫家的作品。不過鳳七欣賞不來這些,他買這些,隻是不想牆上太空罷了。
這些畫的作者,死後才功成名就。而他還不到而立,就擁有了它們。
想到這裏,鳳七心裏就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優越感。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
他將一口煙噴在畫上,眼神迷離。
他身後是一張長桌,兩旁分別坐了十二個人,長桌盡頭坐了一個。
他走過去,坐在另一端。
正好十四個人。
桌子收拾的很幹淨,銀餐具擦得錚亮,骨瓷碟子在燭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坐在他右手邊的是他們的小妹,楚十四,十四總愛穿粉色的小洋裝,今天也是如此,她的懷裏抱著一隻毛絨兔子。十四才十四歲,是個大眼睛的姑娘,說話的聲音又輕又軟,特別討人喜歡。然而那雙本來該盛放著一雙水靈的眼睛的地方,此刻空蕩蕩的,隻剩下漆黑的眼窩。
十四永遠隻有十四歲了。
她的脖子有些不自然的低垂著,大概是因為生前被人割斷了喉嚨的緣故,鳳七已經想盡辦法把它和身子連接的自然一些了。
鳳七想過,這樣利落的刀法,這樣整齊的傷口,大概是謝三的手筆。
謝三此刻坐在十四的身邊,鳳七把十四的一隻手放在謝三的手掌心裏。生前他們的感情是最好的,據說謝三原本家裏也有個妹妹,所以對十四格外的照顧,有次他夜裏起來親眼看到謝三為十四掖被角,目光溫柔像一位合格的兄長。
謝三的胸口插著一柄刀,很準確的插在心髒的位置,把他的痛苦降到了最低。鳳七不太肯定的猜測,這樣好的準頭也許是沈六。
沈六是個漂亮的女孩,正處在十八九的妙齡之年,已經能看出不久的將來會出落成一位尤物。
她的唇很紅微厚,睫毛又長又密,鳳七曾一度懷疑她是個混血兒。
在最初的一段時間,鳳七甚至對她心動過,畢竟十七歲的年齡,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
而此時,紅顏白骨。
鳳七很肯定他對現在的沈六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了。
他拿起一瓶紅酒,一個座位一個座位的斟過去。直到最後一個人。
桌子的另一頭同樣安置著一具骨骸,鳳七放下酒瓶,用手捧起他的頭顱,溫柔的親了一下。
他說“蘇安,晚上好。”
三蘇安
蘇安是十三個人中唯一有名字的,也許是因為他太強,強到組織篤定最後勝出的一定會是他,獲勝者是有資格獲得一個名稱的,而不是簡單的序號。
鳳七對第一次見到蘇安的場景記憶猶新。
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他和其餘的同伴坐在餐廳裏吃著一頓並不怎麼美味的早餐,等待著一會的訓練。
這時候他們的“導師”帶著一名少年推門而入。
看容貌不過十六歲上下的樣子,穿著一身白色的襯衫,大概是方才淋了雨,襯衫褶皺著貼服在少年消瘦的身上,過耳的黑發仍濕淋淋的滴著水。他默默走進來尋了個位置坐下。
從頭到尾,少年都低垂著眸子,一言不發。
是個很難相處的主兒,鳳七含著勺子想。
但這並不妨礙鳳七的示好,他從懷中掏出一方有點舊的格子方巾遞過去,柔聲道“擦一下?”
鳳七的八麵玲瓏是從小養成的,這個習慣保留到現在。
少年接過方巾,仔仔細細的擦完臉,放在手旁。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更不用說是道謝。
如果不是現在的科技遠遠未及此,鳳七會懷疑他是一個機器人。不過,對於一名殺手,確實是不需要多餘的感情。
鳳七反而對蘇安這種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態度產生了很大的興趣,從那以後就常常黏在蘇安身邊。
一個漂亮的過肩摔,鳳七以一種不太優美的姿勢被蘇安撂倒在地。
他眯著眼,對蘇安吹了個口哨“哎呀呀,真是毫不留情啊,我真傷心。”
蘇安拍拍手,走到一邊喝水休息。
他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揉著肩膀挨到蘇安身邊,笑嘻嘻道“我也渴了。”
蘇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半瓶水,猶豫了一下,還是遞了過去。
“小安你真好。”他接過水瓶故意喝了一大口,笑得更加燦爛“小安也要多笑笑嘛,笑笑人緣會比較好。”
蘇安不勝其擾,起身就走。
“哎,等等我啊。”鳳七慌慌張張放下水瓶追了上去。
沈六曾好奇的問他“你怎麼總愛和那個怪胎混在一起,他臉上的表情簡直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錢。”
鳳七用手護著打火機,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後仰頭笑道“你不覺得很有意思麼?”
沈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搖頭道“我不覺得!”
四懵懂
訓練漸漸艱難起來,組織試著交給他們一些任務,隻要出一個差錯就會叫他們喪命的任務。
還好,他們本來就是從最好的中挑選出來的。
蘇安依然愛寒著一張臉,惜字如金。完成任務依然遊刃有餘。
鳳七的身手雖然在這些人裏頭也算得上是絕佳的,卻也還是難免經常掛彩。
那天鳳七又端著餐盤頂著一張青青紫紫的俊顏湊到蘇安身邊,駕輕就熟的把自己餐盤裏的肉絲挑到蘇安盤子裏,又把蘇安盤子裏的胡蘿卜挑到自己盤中。
蘇安瞥了一眼對麵那張像調色盤一樣的臉,又低下頭戳了戳自己堆成小山狀的肉絲,問道“為什麼?”
沒想到蘇安會搭理自己,鳳七大喜過望,立馬狗腿道“我看你以前就總把蘿卜剩在碗裏,猜你一定討厭吃。”
“為什麼?”蘇安又問了一遍。
“啊?”鳳七有點傻眼的看著他。
“為什麼注意我,你有什麼目的。”蘇安難得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
鳳七低下頭認真的把覆在肉上的蘿卜絲撇開,有些羞赧的笑了。鳳七的五官很豔麗,平時總是嬉皮笑臉飛揚跋扈的樣子,難得的羞澀表情看起來格外動人。
他低聲道“我也不知道,隻是覺得看著你就很歡喜。”
“無聊”蘇安扒拉著肉絲,冷冷道。
耳上卻敷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
才從那之後,鳳七能感覺到,他們的感情親近了不少。
但鳳七覺得蘇安要是能換一種交流感情的方式就更好了•••
蘇安表達關心的方式很•••呃•••獵奇,他喜歡半夜把鳳七叫道練功房痛扁一頓,然後再毫不留情的指出他的不足。
真是個別扭的孩子,鳳七像是想到什麼,呆呆笑了。又有點哀傷的摸了摸自己更加萬紫千紅的臉,不過要是下次他能下手再輕點就好了。
時間慢慢過去,隨著訓練難度的不斷上升,氣氛越來越壓抑。
有一次鳳七看到小十四撲到謝三懷裏失聲痛哭,謝三溫柔的撫摸著十四的頭發,輕聲哄慰。看到鳳七走過來,謝三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
沒過幾天,謝三出任務回來,手上多了一隻布偶兔子,晚上休息的時候他努力的洗刷幹淨兔子耳朵上沾染的黑褐色血跡。
發現鳳七一直在看自己,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舉著兔子笑道“目標人物家正好有個和十四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就把這個帶來了,大概十四也會喜歡。”
鳳七抱臂,不予置評。
作為一個殺手,連生命都可以踐踏,哪裏來真正的溫柔。
“等有一天,訓練結束了,我就買間公寓,把十四接來。如果有可能,再讓她回學校讀書。”謝三似乎沉入了自己的幻想,神色都溫柔了“你呢,老六?你的心願是什麼?”
“我麼?”鳳七偏頭笑了,笑意很瀟灑,表情卻很堅定“自由,我要得到真正的自由,為此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不久,他們開始一種很古怪的訓練方式。
他們被命令穿上黑色的類似於日本忍者服的盔甲,自由選擇對手進行械鬥。他們幾個人身量體態本來就相差不多,穿上厚重的盔甲,整張臉都隱藏在頭盔之後,幾乎分辨不出對方是誰來。
比試是點到為止的,雖然艱苦,但比起之前的訓練卻是可以接受的。
“哎呀,又是蘇安你贏了呢。”鳳七的聲音悶悶的從頭盔後麵傳來。
蘇安摘下頭盔,有點驚訝的看著他,唇角輕微勾起“你也很有進步。”
五死亡遊戲
訓練在冬天終於臨近了尾聲,剩下的隻有最後的考核。
得到通知的那天,大家都很平靜。就好像小學生放假一樣,在期待中煎熬時異常的興奮,但當假期真正來臨卻好像這實在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因為他們已經付出了代價,所以理當得到報酬。
晨光熹微,他們在“導師”的帶領下上了一輛奔馳M100。
鳳七摸了一下頭盔,有些不好的預感。其他人似乎同樣,氣氛顯得局促不安。沒有人願意開口說話。
過了大約三四個小時,他們到達了目的地。
一座華麗的哥特風格城堡孤零零的矗立在一片空地上,人工雕琢的精巧輝煌同和四周天然的林地形成的鮮明的對比。
“我永遠了不會忘記那天。”鳳七用手指輕輕刮在蘇安慘白的骷髏,像情人一樣低喃“我們被送到這座古堡裏,被告知隻有最後生存下去的那個人才能出去。”
沒有食物,沒有水,十四個人裏隻有一個可以活著出去。
一瞬間,默然。
所有人都知道,越拖下去情況會對自己越不利。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脫下頭盔。這也許是殘酷的生死之決裏,最後一點溫存的幻想和情誼。
記不清是誰先動的手。
從大廳到二樓的客房,主臥,遊戲廳,甚至是浴室。
開始有血跡,有屍體。
倒下的是自己的同伴,可是沒有人來得及哀悼或是整理自己紛亂的情緒,又投入了新一輪的追逐與廝殺。有時是兩個人同時針對一個,那一個倒下,另外兩個便翻臉相向。
他一眼就認得蘇安,蘇安很奇怪,隻是抵擋,卻一直沒有認真的動手。
鳳七看得出,蘇安在猶豫。
在那個冷漠的少年身上看到的,很不相稱的猶豫。
就算這樣,蘇安依然活下來了。
他是在餐廳遇到的蘇安,蘇安坐著,安安靜靜的。好像是在等待仆人伺候用餐的貴族少爺,而不是等待殺戮的殺手。
鳳七忽然很不靠譜的想,他的猶豫也許是因為自己,因為他沒有辦法輕易的辨別出誰是自己。
蘇安是最好的,但這並不代表鳳七不好。
兩強之爭,有時候那一秒的猶豫已然足夠。
尖利的刀鋒沒入少年柔軟的脖頸,鮮血噴濺在他的頭盔上,一片模糊。
鳳七看了著頹然倒在地上的身影,彎下身替他摘掉了頭盔,露出少年因為失血而急劇蒼白的麵孔。他掙紮著把手落在鳳七的頭盔上,鳳七按住了那隻手。
少年不甘的瞪大眼睛看著他,一點點失去了生氣。
然後,他聽到了掌聲。
他平靜的除掉自己的頭盔,回身看到了他們的“導師”。
“如果蘇安從一開始就沒有猶豫,你會怎樣做?”導師饒有興趣的問他。
“那我會從進餐廳門開始就摘下麵具,以換得他那一秒鍾的猶豫。”
“導師”頗為欣賞的看著他“敢在組織裏埋下暗椿的殺手,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我一直很看好你的頭腦和膽色。”
六真相
是的,從很早之前,組織內部就有鳳七收買的暗樁。
很早之前,鳳七就知道他們最後的考核內容。
早到,他還沒在那個蒙蒙的雨天,遇到那個冷酷中帶著一點可愛稚氣的少年。
所以所有的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他精心布好的局。
那天,他把他們的麵具一個個摘了下來,為他們合上眼睛,倒在盥洗室的是喬五,屍體染紅了整幅會客室地毯的是肖二,半邊身子搭在吧台上的是沈六,死在客房的是謝三•••
最後一個是蘇安。
他抱著蘇安,吻上他的眼睛,一字字道。
“我沒喜歡過你。”
不知怎地,就落下了淚來。
他拉開窗簾,已經是夜裏了。上車前天氣還很好,夜裏卻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七尾聲
“喂喂喂,我真懷疑你是不是金屋藏嬌縱欲過度,頂著這麼大的兩個黑眼圈,你在COS國寶麼?”早餐桌上,阮小少爺拿叉子敲著他的盤邊
鳳七向他飛了個媚眼,用手替他捋了捋耳邊的碎發道“我可不是金屋藏嬌了麼。”
阮歡抖了抖雞皮疙瘩,用非常嫌棄的眼光盯著他伸過來的爪子,問道“昨天哥哥打電話給我說他新買了座小島,我準備過去玩兩天。”
“哎呀,不知道我有沒有同去的榮幸呢?”
“沒有。”
“別這樣嘛,我在你身邊也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