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夜很寂，月中旬的圓月很圓也很亮，從遠處瞧著似放著冷光，湘君閣的今夜卻是個熱鬧的日子，新培養好的美人一個個登台亮相，為了尋個好恩客共度一夜良宵，當然為湘君閣賺錢才是真的。這裏的大人貴客多的是，好運的便能走出風塵，尋個好點的官人度過下半生，不過被譴回湘君閣的也數不甚數。
    對於湘君閣中的華貴奢靡，想來今夜也隻有兩人不會在意，錦布鋪了的桌子底下兩人狼吞虎咽，酥餅的渣滓粘在鼻子眼角處都有。簡言其實想看看這些古代美人的，但是肚子真的好餓像怎麼也填不飽。
    兩人藏在桌子底下，一身的乞丐裝扮更是讓兩人不敢出去，隻能待靜夜過去才能悄悄地走。隻是此夜必然是一個與往常不同的夜，在一聲尖銳的女聲從歌舞喧嘩中劃過後，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接一聲的悲鳴。
    簡言從半醒之間猛然驚起，從錦布之下竟然滾出一顆噴流著血花的頭顱，從中橫斷的脖子能夠整齊地看到切痕，因緊張而張開準備叫喊的嘴，突然被一隻還帶著酥餅味的手捂住，還未來得及短暫的嗚咽，聲音就戛然而止。簡默在看著他，簡言明顯能從他青澀的眼中看到赤裸裸驚懼、慌亂。
    閣樓中的哭喊越來越少，血腥味在空氣中傳播，錦布被猩紅沾染，那顆頭顱在睜著眼睛，仿佛在看著簡言一般，過去的二十多年那裏看過這樣的局麵，連殺隻雞都害怕呀！恐懼帶來強烈的眩暈，腥血的味道使他想要嘔吐，他與簡單緊緊抱在了一起。
    這個世界如此令人害怕，但更可怕的永遠會等在最後。桌布被一把仍然沾著血，帶著森然冷氣的劍挑起，緊接著桌子轟然一聲，碎成粉末，兩個抱在一起的髒小孩就出現在一群穿著黑衣的人眼中。
    劍鋒越來越迫近，簡單突然將簡言藏在身後，眼神堅定卻顯露冷光地望著對麵持劍之人。
    “嗬……為了身後的人，竟然不顧生死，你這眼神我喜歡的很。”黑衣蒙麵男子聲音沙啞，向周邊幾個黑衣人招手，一名幾近癲狂的女子被拉至他們兩人跟前。
    整個湘君閣被血霧籠罩，屍體橫七豎八的橫躺著，有完整的，也有支離破碎的，但都有共同的一點就是都死了。而這就是簡言看到的。
    “若是殺了這女人，便放你二人一命，如何？”說完隨意的將手中的劍丟在簡單跟前，語氣散漫並不在意小孩會不會答應。
    簡默能感受到背後抓著他的手顫抖的很厲害，小言很害怕吧。他緩緩轉過頭，看著簡言的眼睛，然後小聲地說：“小言不怕，有我。”然後彎下腰，撿起地上的劍，很重於是換上雙手，眼中冷然冰寒，緩緩地抬起手中劍，劍尖順著女子的臉頰滑向女子纖細的脖頸，隻一用力女子頭顱脫落掉在地上滾落了幾圈，眼睛卻未閉上。
    簡言看著脫落在地上的頭顱，站在那兒仿若站在深淵地獄一般，心中慘淡而荒涼，看著那個在曾經世界隻是個上幼兒園的小孩，手起刀落的割掉一個人的頭，而這全然是為了保護他，心中為自己的無用感到淒然，臉上爬滿了淚水，等簡單再次走過來抱著他時才反應過來。
    黑衣人似對此很是滿意，對他兩人也就沒加責難，等湘君樓裏無一人生還，將兩人抱起幾下輕點，就從湘君閣中而出。此刻不知是否是死亡的威脅消失，還是離開那腥血味衝天的湘君閣，簡言眩暈後就陷入沉睡，簡默看了一眼簡言也跟著暈迷了過去。
    在暈去的那一刻，簡言心中想，這就是江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