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隻道是尋常 第五章 所謂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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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深閨小姐,便也該是有得幾位同是深閨小姐之友人,次日清晨杜家小姐躺於床榻之上正命小紫小橙為其揉捏因昨晚睡姿不佳而落下得腰酸背痛之症,便聽得院內一陣嬌笑聲起,忙起身欲藏,但無奈內室擺物雖是精美卻甚是窄小,最終無奈隻得又躺回床榻,閉目不語。
“杜家小姐怎地此時還賴在床上,”一身紅衣的林家小姐張開雙手揮舞著帕子,人猶如一隻甚是豐滿的肉雞怪叫著撞開房門,領著身後一群五顏六色之鶯燕衝進內室齊齊湧到杜家小姐床前,“昨兒個晚上之事大夥兒可都已聽說,這會兒便是都來聽得杜家小姐詳細說上一二。”
林家小姐單名一個娃字,在其母一十五年前,於葵水停了八月有餘的那段時間裏,卻不知到底是托了泰山娘娘(碧霞元君)抑或是催生娘娘之福,竟能以如此雄厚之身軀如此單純之頭腦於黑暗之中不懈掙紮得整整三日才終是見了天日。杜家熊愛傑曾聽娘親私下裏同趙姨媽說起過這林家的小姐在百歲兒之前,曾是活活嚇跑過鄉嶺城方圓百裏之內奶乳充溢之中青年之婦女,實是當時鄉嶺城之中男女老少茶餘飯後必不可少之談資。
說到與林家小姐開始的這段剪不斷理還亂之孽緣,杜家小姐卻是搖頭歎氣,也就不得不說那在當時看來甚是可口誘人的冰鎮糯米團子。四年前那個喬陽似火風隱雲遁的七月一天下午,杜家小姐被趙姨娘從冰窖裏拉扯出來並苦言把冰刨成雪來推雪人這一做法實是為難那夥房劈柴一絕的陳家小夥,而刀工獨步杜府的大廚劉師傅,此時正抱著早已锛得不成樣子的菜刀躲在房內閉門謝客獨自哀悼,午膳可有準備妥當尚有懸念,切不可再為了那啥子不知名之物再搭上廚房顛勺頭把金交椅的邰師傅。杜家小姐那時聽得趙姨娘說得是聲淚俱下字字泣血,隻得垂頭喪氣領了小紫出得府門散心解暑。
臨近正午的街市上行人稀少小販們脖子上搭著浸了水之臉巾紛紛聚在平順樓簷下,就著堂間時不時吹過之些微清風,聊著劉員外家新納的九姨太昨兒個夜裏跟著有情郎私奔而去,董地主家的佃農摔斷了脖子,屍身還沒來得及入土年幼的兒子便被董家小姐擄了去,此時八成是清白難保,一品齋裏的糕點叫人吃出了整隻的蟑螂來,十成十是同行百味居出的陰招,等等等等諸如此類之小道消息卻是不勝枚舉。
杜家小姐坐於平順樓一樓窗旁,一邊喝著冰鎮酸梅湯一邊聽得窗外眾人的閑聊聊以解悶。小紫卻是放下瓷勺,慢慢湊到自家小姐耳畔,“劉師傅在對待菜刀的問題上甚是執拗,想來午膳定是沒得著落,而小姐今早兒天還沒亮便於冰窖內舉著鑽子刨冰定也是耗了不少力氣,這會兒子想來許是也有些餓了,小紫聽說街東口新開得一家風味小吃,不若此時便陪著小姐前去,如何?”
杜家小姐聞後點頭允之,小紫便同樓裏小二借得把桂花油紙傘,兩人順著眾家店鋪簷前之陰影避了豔陽,緩步向街東口走去。
初遇林家小姐那會兒子杜家小姐倒是不乏膽怯,畢竟不僅虎背熊腰膀大腰圓贅肉糾結麵容猙獰還描有蠕動桑蠶眉擦有半盒胭脂粉點有血盆猩紅唇身著紅底黃菊衣配著綠麵紫繡鞋一手高舉粉繡帕一手急欲搶杜家小姐手中最後一碗冰鎮糯米團子的林家娃子,那在當時猶如被鄉野潑婦附體一般,撒潑打諢無所不用其極且未達目的誓不罷休之瘋狂舉動不得不使杜家小姐端莊之心深受震懾,於是乎便手一抖,軟軟又筋鬥兒的團子就這樣“啪”地一聲掉於地上,沾著土灰成了糯米髒餅子。
在那之後且為期長達兩年之久的日子裏,林家小姐與杜家小姐便開始了各自那不得不說的悲催史,直至兩年前那起震驚全鄉嶺城的詐屍事件之後,兩人才算是冰釋前嫌敞開心扉做了入得深閨之密友一枚,當然這也隻是林家小姐每每逢人便要強調的片麵之詞而已。
杜家小姐睜開眼慢慢從床上坐起,“昨晚上與蘇家公子之事純屬無稽之談,倒是沒甚好說。”
“杜家小姐同蘇公子那等閑言碎語,我等昨晚上聽得也是壓根沒得當真之意,咱鄉嶺城中誰人不知蘇公子乃人中龍鳳身纏萬貫家財胸懷千裏錦繡,若是這般趕鴨子上架勉強同杜家小姐送做堆,倒是可憐了人家蘇公子,況且這種相差萬裏雲泥之別之事,叫人聽來隻會甚覺怪異,終是娛樂眾人罷了,倒是算不得數。”擠在林家小姐身側的沈家小姐沈瑤以帕遮臉,不住怪聲嬌笑,引得杜家小姐甚是不爽。
“那是何事?”小橙端了茶水進來,聽得沈家小姐之言,不禁問得一句。
“此事想是咱兒鄉嶺城之中如今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才對,杜家小姐這時仍舊一臉茫然,要不是消息忒地閉塞便是故意拿喬看輕了我等這幫子閨蜜友人。”趙家小姐說完,五彩鶯燕倒是不住點頭附和。
“昨個兒晚上程醫館的程有金程大夫跟著從新澤歸來的師兄程有發兩人出得杜府一路上可都著人說了,”林家小姐推搡開眾人,千金之臀坐於床沿,手中紅帕上下翻動,晃得杜家小姐隻覺眼暈,“程氏兩位大夫可都說了,杜家小姐行時腳下虛浮步態怪異,坐時身子癱軟手足失力,麵容憔悴氣色灰白唇色暗紫,雙眼恍惚無神目光呆滯,此種症狀十成十該是患得那令人難以啟齒之痔瘡無疑。所謂醫者父母心實是不假,兩人關心杜家小姐之病樣,卻又是本著和而不同之精神,在熙攘往來的街市之上便就痔瘡之問題高聲辯論,一時引得圍觀無數,場麵蔚為壯觀。”
“我等瞅著杜家小姐似是無礙,不若今日便隨了我等去那清風寺一遊,可好?”沈家小姐不知心下想得何事,眉梢眼角具是嬌羞笑意。
“今日仍去?這般十天下來之日小姐算來林家小姐等人可是已去了不下九回,那菩薩天天瞅著爾等這幫子熟人怕是也該膩煩才是,莫不是爾等真捐香油錢捐得甚是上癮不成?”杜家小姐懶得理睬眾人於其莫須有痔瘡之事之言語,雖說自家臀部被人家兩個老不修之人搬得台麵之上高談闊論,實是甚不地道之行為,但若不想謠言此物甚囂塵上,三緘其口倒也不失為一條妙計,鄉嶺城中向來茶餘飯後之事甚多,杜家小姐心忖,三日過後誰人還會再去費力記得誰誰臀部之說。
“滿院禿頭戒疤之人有甚好看,佛祖雖是滿身金衣但久久仰視也覺身心疲憊,還不是為得那數日之前唐家少爺所遇之天人,”趙家小姐絞著絲帕一臉嬌羞,“如今此人暫居清風寺內,平日雖是引得每日寺中上香之人不計其數,但得見天顏者卻實是鳳毛麟角,我等想著有緣千裏來相會之說,想是本著鍥而不舍之精神再去上幾日,興許終是能見上一見也未可知。”
杜家小姐倒是聽得十日之前那一樁怪事,經過約是如此——這日唐家公子摟著花樓裏的頭牌青青姑娘坐於高大精致的馬車之中,行至鄉嶺城東麵的姚勒山下,正是耳鬢廝磨衣衫半褪慵容繾綣魚水正酣之時,卻隻聽得一聲巨響滿目殘屑,洞開的車棚之外突地翩躚墜進一位身著飄飄白衣擁有天人之貌的絕世佳人,一時間唐家公子隻覺懷中嬌羞女眷實是醜陋難敘,遂掀得車簾雙腿一蹬,青青姑娘便以不雅之姿飛出車外,隨後隻聽得馬蹄伴著轔轔聲越行越遠,伏地不起的青青姑娘從此便患上得恐車症,多遠的路途都堅持要徒步而行,那唐家公子卻是聽說乘著馬車一路怪笑不止,待到得唐府門前,馬夫掀得簾子隻見自家公子抱著自個兒之腳丫不住輕吻,貌似瘋癲。而那白衣佳人則是輕斂衣擺,無視一臉癡呆之狀的馬夫,優雅下得馬車輕掃衣袖,步履甚是輕慢地離去,沿途自是引得無數男女老少將之圍觀,白衣佳人直至入住清風寺才算阻得眾人視線,偷得少許輕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