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隻道是尋常  第四章 宴席之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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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家公子搖著紙扇跟著小廝來得杜府後園的假山一角,隨後揮著扇柄於岩間幾處敲打,待得一處石門滑開,兩人才抬步走入。身後石門方落,神色恭敬的小廝轉身便撕下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的卻是一張與麵具無異的臉來。
    “在下每次見計兄如此都甚覺歡愉,”蘇家公子把收了紙扇,歪頭抱胸,忍俊不禁,“在下很是好奇,如若計兄再撕的話,是不是露出的仍舊是這一模一樣的臉來?”
    “蘇老爺子這時已經知曉蘇公子此時並未在新澤,招搖了這路蘇兄可是還覺不夠?”計溪計公子無視蘇家公子的言語戲謔,拔下石壁上的火把,照了照前方一片漆黑的隧道,邊說邊往裏走。
    “剛剛才覺計兄有些可愛,不想仍舊是情感欠缺,相交五載之久,在下不僅知曉計兄的衣食住行起居習慣,還清楚計兄的好惡習性,可計兄卻連在下平日愛吃得到底是玫瑰糕還是桂花糕這類簡單之事都不甚清楚,真是每每想來都令在下倍覺心酸。”蘇家公子說完不禁仰天歎息。
    “那是因為計某並非神誌不清之人,”計家公子淡淡開口,掏出懷中紙張,借著火把的光亮於牆壁之上尋著標記。
    “計兄一本正經得令人隻覺窒息,倒不若那杜家小姐讓人來得有趣。”蘇家公子倚著身後石壁,暗影之下瞧不輕神色。
    “淩神醫說蘇兄當時猶如餓狼一般馱著驚嚇過度的他晝夜不歇到得杜府,應是把已是收殮入棺的杜家小姐給拽了出來,還餓了人家神醫三天兩夜不說,還非是讓他把死人給救活不成。”計家公子話落扭過頭,上下打量著隨在他身後的蘇家公子,嘴角一撇隱隱不悅,“上次計某去藥穀求藥,人家淩神醫拉著計某人的手硬是連說帶哭講了整整兩日才給得解藥放計某出穀,直至今日計某都不敢再去藥穀求藥。”
    蘇家公子隱去唇邊笑意不置可否,上前瞥了眼計家公子手中紙張,眉峰微挑,“這杜家,計兄可是打得何注意?”
    計家公子行至一處停下,舉著火把湊到石壁之前,摸著其上刻有的標記,扭過頭看向蘇家公子,卻是沒有說話。
    杜家小姐於宴席之上仰頭瞅著身前不遠處猶如石雕般青著臉僵在原地的陳家公子,喝了杯熱茶才覺晚食已畢,周身舒爽,但想得陳家公子從新澤來得鄉嶺這一番用意,卻是不禁有些悲從中來,同樣是姊妹兄弟,差別怎地如此之大。人家兄弟為了成姊妹之美,不僅攀千山涉萬水,一心把姊妹之幸福當作己之幸福,還以改造姐夫抑或妹夫之惡品為己任,誓要許姊妹一位品行兼優行端德厚文質杉杉言語穩重之青年才俊為目標,真是兄弟之代表之典範。再看看自家那位長袖善舞狐朋成群狗友廣交冷淡家人整日醉臥紅帳之同胞兄長,杜家小姐撇撇嘴搖搖頭,大歎命途多舛,無所憑依。竟是無視自家妹子猶如熊熊烈火般炙熱燃燒的急迫待嫁心,卻妄圖以女貞女戒等來加以束縛桎梏,想著自家兄長如今許是有了一絲良心發現卻是尋了群殘羹冷炙來大肆荼毒妹子之目,真真是如此對比之下,更是令人不禁熱淚盈眶。
    “陳公子之姊妹倒真是有得好福氣,能有如此深明大義的好兄弟,真是令人羨慕不已。”杜家小姐甚少如此有感而發,此時卻是顯然不合時宜,此情此景下倒叫對方聽來甚覺嘲諷。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杜家小姐公然與府外男子大膽調情,不顧世俗不顧禮儀不顧廉恥,如此有違三從四德之言行,當是要浸了豬籠才能平得國內眾女眷中隱隱萌芽的放蕩苗頭,保得一方之太平。”陳家公子收了紙扇,視線投於杜家小姐身上,眉頭微皺,眼露寒光,話語嚴厲,“聽聞杜府在鄉嶺城中倒是甚有名望,杜兄又文韜武略兼有,鴻鵠浩誌在懷,平日廣交賢友樂善好施,實為國家之棟梁江湖之表率夫婿之標準,不想卻出了如此放浪形骸敗壞綱常有違倫理令杜府蒙羞的杜家小姐,實是杜門之不幸鄉嶺之不幸國家之不幸。”陳家公子話落輕哼,轉身離開。
    “方才陳公子所言的那杜家公子與杜家小姐確是居於咱兒這鄉嶺城不假?”杜家小姐扭頭問向立在一旁也是神情迷茫的小紫笑小橙,嘴角微咧,“若是真有鄉嶺真有此等才俊和深閨小姐,小姐倒非是要見上一見才好。”
    “小紫聽得那陳公子一番言語覺得似是有些不對,”小紫邊說邊搖頭,“說得甚是酸溜,還帶有幾分咬牙切齒,倒像是撞見夫君偷腥,嫉妒之火難平之意味。再者,陳公子口中的那杜家少爺儼然不就是咱兒這杜府中外人眼中相貌俊俏氣宇軒昂意氣風發胸懷錦繡的杜墒杜少爺麼?隻是這杜家小姐說得倒甚是偏差,小姐如若真如陳公子那般所言,如今怕也早已是兒子都到了會打醬油之年紀了,又哪裏會落於隔壁豆腐西施之下風。”
    “依小橙之見,這陳公子固然是長相頗美,但無奈身高受限,體型幹癟,舉止女態,少了錚錚鐵骨氣吞山河之氣魄,倒是存了閨門女眷矯揉造作之扭捏,想來許是家中女眷過剩,無端沾染了胭脂氣,倒失了男兒本色。又或是這陳家公子本就是陳家小姐,新奇於女扮男裝之樂。也可是那蘇公子之良配從寧川又新澤一路到得鄉嶺也未可知。”小橙湊到小姐耳邊碎碎念叨,神情倒是十拿九穩。
    “據昨日從沛城收到的密函來看,近日鄉嶺城許是會有大事發生,”計家公子收了手中紙張塞回胸口,借著火把跳躍之光亮,看向倚在十步開外石壁一側的蘇家公子,輕聲開口。
    “在下倒是何德何能竟得了計兄以密函相告?”蘇家公子拿出紙扇,於身前垂首擺弄,說話間神情隱於暗影之下,卻是叫人看不真切,“在下此生隻願尋位佳人,結段良緣,過那閑雲野鶴之日子,享盡天倫。”
    “待新皇根基穩定之時,便是蘇家滅門之日。試問那時蘇兄又要如何……”計家公子話未說完,便見蘇家公子轉身離開,隻得無奈搖頭。
    蘇家公子深夜立於鈴蘭苑主屋的房簷之下,一邊糾結於是堂而皇之地從房門進去好還是起了窗銷翻身躍進去好,一邊撥了頭上的鑄金玉簪伸進窗縫,小心起了窗銷。
    內室燃著安神香,蘇家公子來到床前慢慢掀開厚繁複雜的簾子,見了此時正以奮力奔跑之姿歪著頭嘴角流著涎水的杜家小姐,薄唇微抿眉眼染笑。
    外室突地響起一陣清淺的咳嗽之聲,蘇家公子看著兀自熟睡得杜家小姐,歎氣搖首,卻是身形一動,隻聽得窗子一響,人便不見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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