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節:刺史府舌燦珠蓮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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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繇話音一落,一個布衣皂袍的文生便站了起來,對著劉瑾遙遙一拱手:“在下江東樊平,公子請了。”說完輕咳一聲,“樊某不才,寒窗多年,讀遍四書五經,略通文武韜略,這才得以進入這揚州刺史府,為我家主公出謀獻策。不過公子如此年幼,樊某卻不知公子有何大才,竟自以“賢士”自居,還大鬧刺史府門,莫非是欺我帳下無人麼?”
    這便是明目張膽的挑釁了。劉繇聽到這席話暗暗點頭,這名叫樊平的人摸透了他的心思,這話他本想說卻不當說,以免傳出去落了一個怠慢士子的名聲。可是由帳下賢士說出,則體現了屬於士子清正不同俗流的傲氣,同時也殺殺那小子的威風。
    劉瑾聽完,麵色波瀾不動,甚至微微一笑:“瑾謝過樊兄之言。不過樊兄此論似有不妥。商湯伊尹,本為奴隸,不曾聽其有數十年求學之功,卻胸懷安邦濟世之才,成一代賢相;漢武時衛青本是一介騎奴,自然也不曾有讀史研兵之機,卻一樣用兵如神,擊退匈奴,護我大漢百年疆土。如此看來,公以讀書多寡、求學時日論胸中才學,未免不察了。”說罷看向樊平,微微一笑又說,“而說道年歲,君又可曾記得春秋孔子遇八歲項橐而拜其為師,戰國甘羅十一歲因於國有功被封為丞相,而萬世之人隻讚其天生睿智、英才天縱,卻不聞有人責其小小年紀便行如此之事而求取功業之舉。想來樊兄此言雖是說我,可卻不是連這兩位少年英才一並折殺了?這讓二位英才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夠安心呢?”說完衣袖一拂,“樊兄此言有失文人風範,還請坐下吧!”
    樊平本想折辱劉瑾,卻不料被她反擊回來,麵色一時漲的通紅,想再辯論幾句卻發現無從說起,隻得灰溜溜的坐下。
    這邊樊平剛坐下,那邊又有一個中年儒生站了起來:“小可揚州李答謝過公子高論。在此答想請問公子,在當今之世立身,所需者為何?”
    “哦?”劉瑾轉過身來,明燦的眸子看向李答,還隱隱含著一絲笑意,“那依公之見,所需者是為何?”
    哼,不就是自己答不出來反問回來嗎?李答在心中嘲諷一聲,臉上卻浮現幾分驕色:“以我之見,在當時立身,最重要的便是軍士!”
    “何以見得?”劉瑾眼中依舊含著笑意問道。
    “當今天下亂世,眾人皆想問鼎中原。而自古成王敗寇,若想真正問鼎天下,則必要在當今戰亂中勝出。而在戰亂中勝出,兵力多少,軍士眾寡,必然成為重中之重。”李答字字鏗鏘,底氣十足。
    “是麼?”劉瑾看著李答微微一笑,“兵力多寡?君不見楚漢之爭,先前項羽之兵何其之眾,卻於垓下被蕭何一曲楚歌吹得四散而去,西楚霸王最終也隻落得烏江自刎的下場。史事在此,公還敢大言兵力最重麼?!”
    “你——”李答一噎,“那依你之見,最重要者為何?”
    劉瑾再次一笑,環顧一下四座才正色說道:“天下已亂,逐鹿中原,兵力多寡並不是最為重要,然卻不可或缺。當今之世霸業功名能否求取,天下大勢能否在握,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頓上一頓,看著滿座晶明的目光,又說,“天時者,漢室氣數雖已將終,然若能攀得皇室之名,則非但師出有名,還可贏得四民之信;地利者,而今天下幾處咽喉——荊州據長江天塹,易守難攻;益州沃野千裏,蜀道艱險;”一邊說一邊走到地圖前,雙指點劃,語速也越來越快,“冀州地大物博,人傑地靈;江東三十六郡,人物光華;潁川名士眾多,賢士翔集。此五處,若能據其一,則有了逐鹿天下的資本。至於人和,也最為重要。”說完竟就此打住,再不往下說。
    “人和者為何?”早有坐下的人聽得起勁,出聲發問。
    “我此處的人和,非比《孟子》中植桑畜牧之事。”劉瑾理了理衣袖說道,“李兄隻知兵力多寡影響成敗,卻不聞三軍易得,一將難求?昔者劉邦屢敗於項羽,卻於垓下一戰勝之,這是為何?卻是有蕭何、韓信軍師之謀、將帥之才。”
    “而所謂將者,有上中下之分,下者隻知兵力多寡,不通謀略不知兵法,此等將領,雖有百萬大軍亦不足慮;中者識天時知地利懂人和,兵法知之,謀略詳之,知己知彼,遊刃於心;而上者,則可化無形之兵為有形之兵,天地萬物、鳥獸蟲魚、風霜雨雪,借天下之氣,天下大事詳熟於心,縱橫疆場,萬物萬象皆可為兵!”劉瑾衣袖一揮,雖是少年身姿,卻有一番睥睨之勢油然而起。“眾位且說,得此一將,莫不是勝於百萬雄兵?”
    一席話罷,劉瑾輕舒一口氣,微笑著又是一拱手:“此瑾一家之言也,語出唐突,眾位勿怪。”
    四下一片寂靜。
    劉繇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他年少時也曾征戰四方,卻隻是效命君王,從未有過列土封疆,逐鹿中原之念。而今天下大亂,四處豪傑紛紛而起,他自然也想建立一番功業,隻是安居此處太長時間,當年的雄心壯誌早已被煙花巷柳、小橋流水消磨得一幹二淨。手下雖有門客眾人,卻從來說不出什麼建兵之議。而今天這個不知從哪裏來的小小少年竟說出了這麼一番話,語中分析天下大勢,竟是頭頭是道、切中要害,這怎能不讓他欣喜若狂。這少年年齡雖小卻見識不凡,胸中竟有經天緯地之才,莫不是天下以此人賜我?
    劉繇和在座眾人都沒有意識到,劉瑾這一席話,已經無聲無息的讓他們對她的態度從輕視變成了恭敬。
    劉繇站起身來,躬身一揖:“公子一言,繇謹受教。隻是公子能否為繇釋一疑,不知天下之勢,以繇之基業,奪天下勝算有幾成?”
    勝算幾成?沒多久以後你就要被孫策打跑了,你還勝算幾成?劉瑾在心中對他這位名義上的父親小小鄙視了一下,臉上卻不露聲色,還了一禮,正色說:“勞大人發問。方盡天下勢態未定,眾人皆有機會放手一搏,而大人正在其中。當此之時,若大人勵精圖治,置兵馬,固城牆,勤納賢才,再加以名將佐之、賢士輔之,待天下生變,東領一軍以收江東三十六郡,則可坐擁半壁江山。引一軍,步步為營穩打中原,徐圖時日,則王霸之業,可計日而待!”
    劉繇被劉瑾一席話說得好容易回過神來:“你,你說的是真的?我,我真有可能成王霸之業?”
    你能成霸王之業才怪,不過我要不這麼說能在刺史府待下來嗎?劉瑾心想,麵色卻恭敬如常:“正是。天下以亂,上天予機遇於眾人,將軍自然也在其間!”
    “哈哈,好一個上天予機遇於眾人!”門外突然響起一聲大笑。隨即門被推開,一個身穿銀甲的二十餘歲將領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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