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荊棘の愛——51溫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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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棘の愛——51溫萊
    那是我第一次放你鴿子,可我沒預料,這一放,就是一輩子。——題記
    離那次做完手術,已隔四年,在這四年當中,我沒有再去找過韓遠,而他,他也從來沒有主動聯係過我。
    我知道,他……應該是恨我的吧!在知道了這所有的一切,在知道了方海用自己的眼角膜治好了我的眼疾之後,他是應該恨我的!
    雖然現在的我,已經不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資格可以這麼說,韓遠,當這兩個字背後所代表的溫存與愛意全都不屬於我之後,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輕聲喚你一聲:韓遠。
    韓遠,在這四年當中,不是隻有你經曆了刻骨的悲痛,在那些你無法想象的白天與黑夜當中,在每次別人不經意間提起你時,你又可曾聽見,我的無聲落淚?
    但,我依然不怪你,隻是,我一定要你知道,不是隻有他愛你最深。
    你知道嗎?方海曾經對我說,在感情的世界裏沒有對等,所以他並不覺得對我有任何的抱歉,當然我也明白他說這話的含義,隻有在沒有負疚的感情中,雙方才能安然共生。
    說起對你的付出,我承認,我不及他。
    尤其是當我每次刻意去看向鏡子中的那雙眼眸時,還是會在下一秒就立馬將頭低下,有心虛,有悔疚,可更深的,還是心痛。
    因為在你不知道的那段歲月當中,我也曾深深的恨過自己,我問自己,之所以選擇這麼做,到底是因為什麼?
    真的隻是因為自己需要眼角膜,而正好方海並發症延及雙眼,所以才促成了這件看似順理成章的事情嗎?
    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你曾經一度也是這樣考慮的吧!可……結果,已經鑄成。
    誰也改變不了誰的決定,從方海知道這件事情時,他就沒有打算告訴你對嗎?從我知道這件事情時,我卻也如他,同樣選擇了沉默。
    我恨他,可我又很心疼他,在這份複雜的感情中,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越是恨他,就越是心疼他。
    曾經一度,我問自己,如果沒有他的出現,我們還會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再也無法挽回的地步?
    如果不是因為他,你會不會此生隻愛我一人?
    會的吧!我曾經那麼篤定的相信著你的愛,你說愛我,那便是一生不變的相守。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會在最終做決定時,選擇離開你吧!
    你愛我,我又何嚐不是愛你融入骨血呢?
    可你並不知道,在與你訂婚之前,我的眼疾突然發生惡化,在那個我最無助的時候,卻是最不能讓你知道的時候,我瞞著你,在你麵前裝作若無其事,可心裏的痛,卻是在每次看著你的笑容時,愈發的難過起來。
    母親要我在與你訂完婚之後,再告訴你,我的病情,在那一瞬間,我選擇了沉默。
    如果……韓遠,如果我真的失明了,你還會愛我一輩子,照顧我一輩子嗎?
    在那個時候,我當然能想象到你的回答,你從不猶豫,卻正是因為如此,卻讓我最終選擇了離開。
    韓遠,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把這兩份加諸在你身上的感情拿出來,做個考量,看看到底是誰愛你更多一些?
    方海他愛你,他用自己的眼角膜換取你內心對我的愧疚,好讓你的餘生不用在背負著對我的自責中度過,確實,他做到了,如果說以前的我,還有什麼資格來禁錮住你的話,隻是因為你曾愛過我,還有我不能視物的原因,你知道,光憑這兩點,我就無法離開你。
    可你知道嗎?在方海永失光明的那一刻,我張開了雙眸,可我再次重見光明,急急看向你的第一眼,卻是你緊緊握住他的手,哭著對他說:我在,別怕,我一直都在。
    我為什麼,那麼強烈的渴望著治好眼睛,那是因為,我想再見你一麵啊!
    但在你們相擁而泣的那個瞬間,我知道,他再也看不見你了,而,你的眼眸中,從今往後,也不會再有我了。
    因為眼疾的原因,我放棄了與你訂婚,去往海外求醫,隻希望等治好眼疾之後,與你長伴一生。
    你告訴我?我做錯了嗎?我這麼做真的……錯了嗎?
    當看著方海雙眼蒙上一層白紗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與你聊天時,在那個瞬間,我仿佛看見了自己。
    那是五年前的自己,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選擇離開,而是與你相伴著走入婚姻的殿堂的話,那如今,躺在病床上的會不會是我,而那個坐在床邊,輕輕握住我的手,努力用一種輕鬆的口吻與我談天說地的人,會不會是你?
    現在的我,問自己,等真正看到了這幅曾在心裏設想了無數遍的畫麵後,還會不會做出那個令自己與你一生錯過的選擇?
    可……那份幸福本應該是我的!
    他再也看不見了,你微笑,你落淚,你歎息,你悲傷,你所有隱在眼底的情緒,他都再也看不見了。
    我可以啊!隨著你笑而笑,跟著你哭而哭,你難過你傷心,你的背後……有我一直默默跟隨。
    可是,我知道,你不會再回身,哪怕隻是看我一眼。
    方海說的對,在感情的世界裏是沒有對等的,我得到了,就必然要失去。
    可我不知道,我得到的,抵不抵的上我所失去的?
    我知道人生沒有重來,隻是現在,我想見你,在時隔四年之後,第一次鼓起勇氣,見見你。
    我給韓遠發去了一條信息:我們能見一麵嗎?
    但等了很久都不見回音,我知道,他在猶豫,或者,他用無聲代替了拒絕。
    我還是給他發去了第二條信息:我準備出國,飛機票定在後天,以後……也許不會再回來了。我想在走之前,在見你……最後一麵吧!
    刪了寫,寫了刪,當我再次鼓起勇氣,終於將這條信息發出時,當看見手機屏上顯示信息發送成功的那一瞬,我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如果你還是沒有給我回複的話,我會怎麼做?
    帶著遺憾,獨自一人,遠走異國他鄉嗎?
    當手機震動的那一瞬,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用顫抖著的雙手去點開了那條信息。
    你回我,隻一字:好!
    可你不知道,在那一刻,我良久的看著屏幕,微笑著,淚如雨下。
    我不知道,時至今日,自己還在期盼著什麼,還能期盼著什麼,但在看到你回給我短信的那一瞬間,卻還是難以抑製心中起伏不定的情緒而不加控製的低聲哭泣。
    我愛你,已經愛成了一種習慣,根深蒂固,無法自拔。
    在看到你的那一刻,你將所有的憔悴,就那麼不加掩飾的全部呈現在了我的眼前。
    或者說,呈現在了這雙眼睛原來主人的麵前。
    我心疼的無以複加,如果他能看到,又何嚐不是如此?
    我知道,那是因為再過幾天就是他的忌日。
    你看到我以後,慢慢走近,沒有猶豫,卻也沒有了往日那些還殘存在我記憶當中的急切,你隻是那樣,在淡漠的向著我這裏看了一眼之後,便在此時鋪滿陽光的走廊上,一步一步的向著我走近。
    在我的眼中,有你的身影被斜斜的拉長,卻更顯異常落寞。
    時隔四年之後,你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久等了!”
    那一刻,我啞然,喉嚨中竟發不出任何音節,你對我說,久等了,竟是顯得那麼疏離與冷漠,仿佛隻是跟一個不相熟的人,例行寒暄的說了聲歉意一般。
    在我問出:“你還好嗎?”時,你正好準備落座,可在聽到這句話時,我明顯感覺到,你落座的身子,有了片刻的猶豫。
    我並不是找你來敘舊的,你誤會我了,在那一瞬,我多麼想將這句話,脫口而出。
    可我們走到今天,誤不誤會的,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再去追究,誰對誰錯,就連自己也覺得是多餘。
    留給我們的美好,你都交給了從前,而我隻能憑著記憶,去一點一點的撿拾。
    之後,雙方是可以預料到的各自沉默,再之後,你突然開口問我:“要去多久?”聲音無悲無喜。
    “這一走……可能就不會在回來了吧!”我說完後,自嘲的一笑。
    與此同時,你也隻是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對我說:“一個人在外,照顧好自己。”
    “嗯。”我想,現在的我已經足夠強大了,至少內心已經修煉出一層壁壘了,任是誰,怕是都再也無法傷我一絲一毫了。
    我想,人總會長大,在最脆弱的時候,才能學會堅強。
    此時,眼角的餘光恰能撲捉到似乎是有什麼東西,飛過窗外,我抬頭去看時,發現你也正好在看。
    那是不遠處的廣場上蓄養的一群白鴿,不知為何,此時正在低空一圈一圈的不停盤旋著。
    你望的出神,隻留下一個側臉供我遐想。而留在那張棱角分明的側臉上,與以往不同的是,多出了幾分堅毅。
    他也教會了你成長,不是嗎?
    而我知道,從一開始,你進這間咖啡屋時,就刻意回避著我的目光,到現在似不經意間的凝望窗外也是一樣,你怕與我對視?還是怕……與他對視?
    還是會難過吧!在看到我的眼睛,在想到那個人時,還是會非常難過吧!所以你才會在他走後,從來沒有看過我哪怕一眼。
    心裏有些委屈,在馬上就要落淚的那一刻,我隻好將看著他側臉的目光往下移,同時緊閉雙眼。
    我不要哭,不要在他的麵前,用他的眼睛看著他哭泣。
    等平複好心中的情緒,再次睜開雙眼,在那個疤痕印入眼簾時,我的心摹地冰涼。
    如今,在那個手腕上,是新傷覆蓋著舊傷。
    舊傷……是燒傷的印記。
    新傷……是割傷的印記。
    我的思緒卻在那一瞬回到了小時候,那時我與韓遠兩家還住在四合院當中,說起來,我的眼疾也是在那場意外事故當中留下的,也包括……你腕上的這道疤。
    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們那麼做,是在幹什麼,我隻知道,當我發現他們兩個的時候,窗台邊的窗簾一角已經燒了起來,而他們卻靜靜的躺在床上,緊緊握住對方的手,陷入沉睡當中,仿佛周身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而窗台邊燃起的那簇火苗,在借助了風勢之後,卻越燒越旺。
    很快,火勢便開始蔓延,從最開始的一點到最後的一片,那些透著紅光的火苗,仿佛活了般,如沙塵暴一樣向著屋中所有的一切,席卷而來,帶著吞沒一切的狠厲。
    我不知道,那時的自己在想什麼,或者我什麼都沒有去想,我隻是知道,在我麵前的床上,躺著兩個活生生的人,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被這熊熊大火所湮沒。
    我奮力的去拉去喊他們,想要將他們叫醒,但這一切,隻是徒勞。當我想離開去叫更多的人來幫忙時,火勢已經越來越大,我……走不出去了。
    隻是事後,我才知道當你在打完火警電話等待救援時,在聽到了我的哭喊求救後,還是不顧眾人的阻擾,義無反顧的衝進了火海。
    在你一把將哭泣的我緊緊抱住的那個瞬間,我驚恐的看著你,說不出話來,卻在那一瞬哭的更凶。
    你說:“乖!不哭,有我在。”
    那是你曾對我說過的話,可就在我再次重見光明的那一刻,你卻是握住他的手,輕輕的說出了口。
    在之後,我們獲救,可我不知道,你在進入火場救我的時候,曾被落下的火樁打中了右手腕,可那時由於我驚恐萬分,並沒有發現你在火場中抱著我等待救援時,其實一直在咬牙忍著劇痛。
    但說到底,在那場得不償失的救人與被救中,如果我一早知道他們之所以那麼做,都是因為殉情這兩個字的話,我又怎麼忍心讓你因為這件事情,而陪我陷入生死的邊緣呢?
    縱這世間千萬,在我心中,都抵不過一個你!
    我在那場意外事故中落下眼疾,剛開始隻是見風流淚,再到後來,視力急速下降,再到……
    而你因為右臂傷口大麵積感染,生了一場大病,連著高燒好幾天,等大病初愈後,卻對這次事情,沒有了一點印象。
    現在想來,你已然忘記這件事情,怕是對你對我,都好。
    而那道新傷……
    我隻知道,在方海離去之後的那幾個月,你的情緒很不穩定,常常陷入失控的境地,以致於到後來,你曾將自己與世隔絕,完完全全的封閉在房間當中,不吃也不喝。
    後來聽蘇晗說,等伯母終於忍不住去看你的時候,卻發現你倒在浴室,鮮血從你腕上不停的流出,洇了一地。
    我想,如今你腕上的那道傷,應該是在那時留下的吧!
    說來好巧不巧,為什麼會傷在同一個地方?為什麼要在同一個地方傷你兩次呢?
    可如今,卻是新傷疊著舊傷,新傷覆蓋住了舊傷。
    “還疼嗎?”我幾乎是失聲問你。
    而你很明顯一愣,在回過頭的那一瞬與我四目相對,卻一下移開,而後,隻看著自己腕上的那道傷疤,淡淡的說了一句:“已經沒有感覺了,應該不會痛了吧!”
    在那一刻,我竟從你的眼眸中看不到一絲情緒的變化,那是連悲痛都無的,真正的波瀾無驚的眼眸,卻如一口深井般,將我打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知道此生,再也沒有誰,可以真正走進你的內心了,時間上了鎖,就連回憶也不被允許。
    如此說完後,你看了看表,已經有了要走的意思。
    我對你說:“喝完這杯咖啡再走吧!”
    你笑笑,沒再說什麼。
    可,咖啡終有喝完的時候,你,也是那個必然要離去的人。
    臨走時分,你站起身,像是打定了某種主意一般,在醞釀了很久之後,對著我,一如往昔般,柔聲喚道:“溫萊……”
    我在那一瞬,驚異抬頭,卻不想正好觸碰到你的目光,我一時不知該看向何處,便隻能呆呆的立在那裏。
    而後……
    在夕陽的遲暮中,你伸出右手,想要輕輕撫上我的左眼角,卻在還差分毫時,停住了。
    在那一刻,我能感受到你掌心所傳來的餘溫,卻感受不到你真實的觸摸。
    良久,良久,你對著我微微的笑了,並輕聲說道:“再見!”
    這次是真的再也不見,而我知道,在那一刻,留在你眼中的幻影,是他。
    當所有的情緒不再受到強製壓抑時,我在你轉身的那一刻,失聲痛哭。
    那是……放棄了所有,失去了所有的失聲痛哭。
    而你微笑轉身,從此隻留給我一個離去的背影。
    我們此生……再無交集。
    而在那方夕陽的落幕中,在我的失聲痛哭中,永遠永遠的留下了一幀影像。
    那是,17歲的仲夏夜,當我靠在你的肩上,想捉弄你時,問你永遠到底有多遠?你卻眼帶笑意,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尖,而後柔聲反問道:“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嗎?”
    “當然了,不然我幹嘛問你!”
    “那就……嫁給我好了,你的永遠,我用一輩子去回答,你覺得,這樣好不好?”
    在下一刻,你擁我入懷,而我在你的懷中望著天上那無數顆閃著微光的星星,在心底默默的想,永遠會不會如此時夜空的繁星一般,無窮無盡呢?而我們的愛,是不是同樣如此呢?
    隻是那時,我忘記作答,而如今,看著你在我的世界中,將要永遠消失的背影,我對著回憶,輕聲低語一句:“好!”
    ——溫萊篇完——
    【葉子:完稿於家,23:31,07-13。越是到最後,結局越是不好寫,想了很久,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越想越不敢下筆了,怕寫殘,好難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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