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荊棘の愛——48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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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の愛——48韓遠
他說念念不忘,隻因人生最怕念念不忘,最悔念念不忘,可那藏在心底最深的執著卻也因這四個字而愈加彌足珍貴。——題記
看著那張沉沉入睡的麵龐,在沒有過多情緒裝裱的情況下,更是顯得尤為本真。
可即使如此,即使卸下了全部的偽裝,那個人,卻依然執著。
那是一個叫做方海的男孩,請原諒此時此刻,在看著那個男孩經曆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在知道自己真正深愛的,是他時,我卻還是依然想用這樣的一個字眼來稱呼他。
稱呼那個存在於我的夢中,卻難於長久留在我生活中的男孩。
他叫,方海。
最是寂靜如海,卻也最怕我們之間那諱莫如深的對白。
此時窗外樹影交錯著印在淡色的窗簾上,而等我轉頭再次望向那個安然入睡的麵容時,依然能看到在他長而微卷的睫毛下,那一段段暗藏的……心事。
深沉內斂的性子,卻同時擁著一副惹人憐惜的容顏。
看著他時而微顫的睫毛,我不免低頭苦笑,因為什麼,我不知道,就像在看到那個人,沒有緣由的向著背後的水麵倒去的那一瞬間,向著他倒去的地方拚命的狂奔一般,同樣沒有理由。
那是一種近似日常行為的習慣,卻是帶著最為堅決的奮不顧身,一如那時在金興福利院,當看著那塊碎石從山頂上滑落時,我還是會在思緒還未清醒過來時,率先跟著身體的動作而一把將他推開。
但我知道直到此時,直到看著麵前那張依然還泛著生氣的麵龐時,在依然還能感知到他的心跳,依然還能將那個人擁入懷中時,我突然明白了那些橫亙在我們之間那永無可能愈合的傷痕到底為何?
隻四個字,寒了所有人的心。
無能為力。
我無能為力在我不能真正成為方海,不能真正用他的思維去做他應該去做的事情,而方海的無能為力,卻是在於,他將那些原本不該由他背負的責任,獨自一人一肩扛起,並且這當中,還有我的成分。
溫萊……要回來了。
在我看著那張安靜的麵容時,這句話卻如一張張密布在我周身的漁網般,慢慢的,將我套入其中,死死的纏繞住。
你想做什麼?你到底想要做什麼?當將那重重的一拳打在對麵的牆壁上時,我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東西落地的聲音。
“砰”
轉頭看去,隻見田珊呆立在原地,腳邊散落著無數的玻璃渣子,被陽光一照,明亮亮的刺眼。
這時,我才感覺到右手指節處隱隱傳來疼痛,那一瞬看著那麵雪白的牆壁上留下的淺淺的淡紅色痕跡,我們都站立在原地,沉默良久。
等再次將目光收回看向田珊時,她已然走到我麵前,我轉身麵向著她,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右手臂便下意識的往身後背了下。
可在下一秒,在我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田珊卻徑直拉過我的右手。
我當即下意識的將被她拉起的手臂往後一縮,而田珊手下也沒用力,隨即便鬆開了我的手,順勢卻將一團紗布塞入了我的手中。
我張了張口,卻不知此時該對田珊說些什麼,而她卻在經過我身邊時,扭頭對我說道:“他應該快醒了,你自己先包紮一下吧!我先過去了。”
“嗯。”淡淡的回應著,內心卻是一瞬洶湧。
此時的她表現的太過鎮靜,而我……
等我再次進入方海的房間時,聽聲音方海已經醒來了,此時田珊正背對著光坐在方海的床沿邊,我站在門邊卻也看不清方海的表情。
隻聽他們在說著什麼,不時還能聽到田珊的淺笑聲,我緩步上前,等走到床邊時,田珊才感知到我的到來,而後站了起來。
“醒了!”我麵向方海,不知該以怎樣的表情麵對他,便在說這話時,上前一步,假意將他身邊的被角往上拉了拉。
身後的田珊,淺笑著走了出去。
“韓遠……”此時與我近在咫尺的那個人,這樣輕聲的喚我,竟似帶點柔柔的暖意。
“嗯?”我專門提高了一些音量去應他,頭卻是依然沒有抬起來。
可等待良久仍聽不到那個人接下來要說的話時,我最終還是忍不住的將頭從床沿邊抬起,想去看看他在幹什麼?又在想著什麼?
可也就是在那一瞬,我沉醉了,真真實實,確確鑿鑿的沉醉了。
他在笑,在對著我笑,不是他一貫常掛在嘴邊的淺笑,而是那種張開了眉眼的笑,明媚的,燦爛的,充滿陽光的一個笑意融融。
看著那樣一個眉眼彎彎,在配上他原本就清秀的麵龐時,竟是那樣的好看。
我敢打包票的說,這是我第一次覺得方海笑起來是那麼的好看,這也是我第一次竟不自主的產生了那種既有點心動又帶點心驚的感覺。
摸不準,猜不透,帶著縷……甘願沉溺的馥鬱。
“你應該常常這樣笑。”對著那個人,對著那個漾開在他臉上的明媚笑容,我言語真摯的說道。
“韓遠,你知道嗎?隻有在你麵前,我才能卸下所有偽裝,才能像這樣……真心露出笑容。”
那一瞬,我不知如何接口,並且方海也沒有給我接口的機會,隻是一瞬的猶豫之後,就聽方海繼續對我說道:“或許……也隻有對你,我才能這樣微笑吧!”
他依舊是保持著那樣的一個微笑說出這些話的,可在我聽來,那些明明是微笑著說出的話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更加刺痛我的心間,更加讓我覺得無比心酸。
他說,韓遠,你知道嗎?隻有在你麵前,我才能卸下所有偽裝,才能像這樣……真心露出笑容。
他說,或許……也隻有對你,我才能這樣微笑吧!
而他隱在那笑意盈盈的眼角之下,那些未說出的話語,卻更顯悲涼。
那一刻,我伸出手,想覆上他的麵頰,可那個人,卻隻是在我的手伸出的一瞬,依舊微笑著搖了搖頭,連帶著說出那句:“我沒事!”
我隻好順勢將手下移,隻在他的肩頭拍了拍,便無力垂落。
“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韓遠……”
幾乎是同時,我們對對方說道,隨後隻見方海低頭一笑,搶白著說道:“這次……你先說吧!”
他還記得那次搶了我的話頭?原來,並不是隻我一人在銘記,原來他也一直沒忘記那些曾發生在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
等我略微抬高音量,便重新將那句話說了一遍,我不知道,自己這麼說,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可那個隱在心底的答案,卻令我時時恐懼著,我怕沒有機會,我怕再也來不及。
這世上最殘酷的距離,是時間。
可就是這麼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卻一下問住了方海,隻見他在我問出的那一瞬剛想開口時,卻突然低下頭,陷入了沉默。
久久,久久都不曾再次將頭抬起。
“怎麼了?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沒有……”等方海不假思索的應出聲後,我看向他,麵帶疑惑,心想,難道真的沒有什麼地方是他想去的嗎?
難道一個也沒有嗎?
可隨後就聽他繼續像是辯解又像是茫茫然的自語般說道:“也不是沒有,隻是你突然這樣一問我,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你了……”
說到這時,方海不免抬起頭看了我一眼之後,繼續說下去:“剛才我認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還有哪些地方是以前想去而沒有去過的,也認真的回想了一下,還有什麼事情是自己還未完成的……”
“那現在……有答案了嗎?”心裏惴惴的,我小聲的問著方海。
他一下低頭,不知是在笑,還是在歎息,可隨後就聽他說:“韓遠,以前我一直覺得那些沒有去過的地方,才是最美的,才是應當值得人惦念的……”
“那現在……”我接著方海的話頭繼續下去。
“念念不忘……”
“什麼……念念不忘?”不明白方海口中為何會突然冒出這樣四個字,我不免再次將眉頭一皺,看向他。
“明天,陪我去個地方吧!”這樣說時,我驚奇的看到那個明媚的笑容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臉上。
而在他的盈盈笑意中,我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等我們都已經踏進這裏時,我還依然不太相信,方海口中所說,那個最想去的地方,竟然會是這裏。
這……怎麼可能?
他想去的地方,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那所曾與方海相伴四年的母校——江城大學。
直到,不經意間看見那張張貼在教學樓前的玻璃展窗中的那句依然鮮亮的話語時,我卻突然一下明白過來,方海口中的念念不忘是何意思。
多年後的這個夏天,教室裏依舊坐滿了人,隻是,再也不會有我們。
就是這樣的一句話,寫在了致敬畢業季的海報上,而此時透過那些依舊鮮亮,仿佛能從中窺見出當年的字眼中,我覺出端倪並扭頭看向方海。
那人同樣也注視到了這行字,卻遲遲不語,隻看著遠方蔚藍的天空,做了個深呼吸。
那撲閃的睫毛因為雙眸的緊閉而在此時的風拂下,微微的顫抖著。
他說念念不忘,隻因人生最怕念念不忘,最悔念念不忘,可那藏在心底最深的執著卻也因這四個字而愈加彌足珍貴。
一切隻因,傷情之處,你曾予我,念念不忘。
【葉子:完稿於家,22:55,0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