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荊棘の愛——45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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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の愛——45方海
今生惟願在你轉身的時刻,做一抹你拈花的笑容。——題記
醫者不自醫,佛曆輪回千載,隻為普度眾生,卻不為超度自己。
我曾對韓遠說,世事如此,我們總是會為了一個人而甘願祭獻自己,哪怕一生,哪怕永墜阿鼻地獄。
至今我還清楚的記得,他的回答是:“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忘了我!”
忘了我,對於這三字箴言,做起來又談何容易啊!
隻有在輪回中忘記彼此,下一世才不會同樣痛苦,可……真的忘的了嗎?放的下嗎?
我越是這樣問自己,卻越是得不出答案。
我是和田珊一起去找張醫師的,那天飄著細微的小雨,不大,但還是將我們的衣服淋濕了一些。
是那麼毫無預兆的突然就想到了他,想到了在落雪漫天時,我曾對他說過,雪落無聲,且不會將衣服打濕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會無由的想起很多,那些我和韓遠的曾經,有一起歡笑的畫麵,也有,我獨自離開時,雙方落寞的表情以及那單薄成一幀黑白影
像的背影。
我是念舊的吧!
見到張醫師時,他正在給魚缸裏的一些熱帶魚喂食,看著那些色彩斑斕的小家夥在諾大的玻璃缸中,自由暢快的遊著。
“魚總是那麼的快樂。”這是……韓遠曾說過的,因為他說魚的記憶隻有七秒,所以,它們會適時忘記彼此,忘記地點,而重新找到歡愉,所以,它們是
快樂的。
所以……我們是不快樂的,是這樣嗎?
查閱當年病例是一件很繁瑣的事情,在新院長這裏,我們受到了阻礙,也是因為通過張醫師,我們才在原先老院長的首肯下,去調取當年的那份病例。
差不多是在下午三點時,當田珊將那份病例交到我手上時,我卻並沒有去翻看那些泛黃的紙頁,隻是向著站立在田珊身後的張醫師,投去詢問的目光。
見我如此,張醫師卻是不慌不忙的坐下,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無悲無喜,想想也對,這麼多年的職業生涯,怕是早已見慣生死了。
“由於動脈管壁增厚和管腔變窄,血液在動脈血管中逐漸形成血栓,這個過程是在不知不覺之中進行的,一旦視網膜中央動脈形成血栓,那會……”
隻聽張醫師停頓了一下之後,看著我,嚴肅的說道:“那會造成失明。”
“所以說……”
我會失明,是嗎?
“但現在,還不確定,血栓已經到了哪一階段,所以……”
接下來的話,我們選擇了沉默以待。
這麼說,還是因為當年做的那個手術出了問題嗎?
“不排除手術後遺症的可能性。”見我緊鎖眉頭,張醫師適時的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等我和田珊從張醫師家出來時,已近日暮。
看著漸漸沉落下去的夕陽,我在心底告訴自己,這個結果,真的是不好不壞。
在我的生命進程中,曆過最好最壞,而當這些詰難或者甜蜜,都不在呈現鮮活的色彩時,那唯一留於心間,縱使千萬年的滄海桑田變遷而越顯珍貴的便是
,此生,曾有你作陪。
在打通蘇晗的電話,在她聽出是我的聲音時,那明顯驚詫的口吻還是,讓我在那一瞬猶豫著是否應該在現在這個階段就做出那個決定。
“方海……你怎麼會……”是一副不可置信的口吻。
“有時間嗎?可能有些事情需要你幫忙。”
不是請求的語氣,依著蘇晗的脾氣,雖然知道這樣說,可能會激起她的性子,但,這件事情在我看來,並不存在多大的請求成分。
我沒想到蘇晗會準時到來,這倒是讓我對麵前這個女孩,或多或少的削減了些許抵觸的情緒。
“請坐!”遠遠地便看見剛進門的蘇晗向著服務生詢問著什麼,我便起身,向著她招了下手。
“今天約我出來,是有什麼事情嗎?”開門見山,等蘇晗坐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她便問了出來。
有那麼一個瞬間的恍惚,現在在我瞳中印出的身影,如果換做是田珊的話,那便真的會是另一番景象,讓人……憐愛。
如果我離開了,她要怎麼辦?
見我沉默,蘇晗也不好再次開口說些什麼,我看著窗外淡淡的向她問道:“溫萊……還好嗎?”
對於她的病情,我時常也能從韓遠的口中了解到一些,其實在我與韓遠之間,溫萊從來不是一個絕口不提的禁忌,相反,對於她,韓遠有的是深深的愧疚
,且於我而言,這份愧疚不會亞於韓遠。
雖然對於這份感情,我沒有做錯什麼,但,我也並不能置身事外。
對麵的蘇晗聽我如此問時,像是已經料到我要問一樣,但還是低頭抿了一口果汁,對著我,搖了搖頭。
不好再問什麼,我隻能向蘇晗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楊娟的事情,相信你應該清楚。”
蘇晗抬起頭,隻迷惑的看了我一眼之後,便一下了然的對著我點了點頭。
見她如此,大家又都是爽快人,我便將心中的那個想法,不加任何修飾的說了出來。
聽我說完後,難得見蘇晗麵露難色,但也是一刹的猶豫,隨後就聽蘇晗篤定的對我承諾道:“這件事情,你放心。”
蘇晗臨走時,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串鑰匙,我一皺眉頭,正待問時,隻聽她說道:“地址稍後我會發到你手機上,這串鑰匙你先收著吧!”
停頓了一會,不知道是不是我一時眼花,在蘇晗轉身的一瞬,我看見她快速的抬起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而那聲“謝謝”,隨即淹沒在了我混亂的思緒當中。
誰都沒有錯,但誰都不無辜。我們都隻是朝著自己的人生軌跡在奮力的前行,而在這途中留下的那些傷痕,或有意,或無意,但請你一定相信,人性中的
真。
那是,以愛的名義塗抹著不愛的妝容,待散場之後,總會還原最初的本真。
在門口停頓良久之後,我將淚水用微笑掩藏,因為我知道,在這扇門之後,總會有那麼一個人,在離我不遠不近的地方,同樣麵露微笑的等著我。
“回來了?”一聲略顯多餘的詢問。
但還是激起了我心間巨大的漣漪,被他愛著,被他關心著,在這日趨寒冷的夜,因他的一句問候,卻是那麼溫暖的存在。
看著他,就那麼定定的看著他,想要將麵前的這個人,以及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麵容看進眼裏,藏在心間。
我對著那個隱在黑暗中的人影,微笑著點了點頭。
晚飯無聲無息地吃著,在這期間,韓遠沒有對我發出任何疑問,說來也算是默契,我們之間從來不會有猜疑,即使在很多問題上,我們都沒有用語言去交
涉,但,就是如這般,我們依然僅憑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便能知曉彼此心中想著什麼。
你不想說,我又何必多問,但至少我們明白一點,我們之間沒有欺騙,更多的隱忍源自,我愛你。
“明天有時間嗎?”見韓遠轉頭略有不解的看著我時,我隻得繼續說道:“明天……我想去海邊看看,有時間嗎?”
說完後,對著他笑了一下,而那個此時正端著碗筷準備送去廚房的人,隨即對我展顏一笑。
有求必應,突然便想到了這四個字,如今的我,對這份似寵溺的愛,反而,有那麼一點點……眷戀。
寂靜如海,是潮汐洶湧,卻也是安然不動。
當我與韓遠並肩站立在臨海時,在不斷翻湧的藍黑色海水衝擊著我們視覺神經的同時,心底卻是不可遏製的閃現出了這句話。
我們赤著腳行走在柔軟的沙灘上,不時會感覺到由微鹹的海水所氤氳出的霧氣,輕輕的拂過我們的麵頰,帶著一絲微涼,卻一瞬化為心間一股溫熱。
而由他牽著的左手,在我們心手相牽的那一刻,便再也不願鬆開。
聊著有的沒的,或者幹脆緘口不語,我們就那樣牽著手,任由潮起潮落的海水一遍遍的衝刷著裸露的腳趾。
此時,遠處有山,黛青色,而那在我們指尖漸漸沉落的夕陽,卻殷紅如血,和著近處微白的沙灘,在我的眼中落下了一幕唯美的畫卷。
也許這世間,每個人的一生都可以被用來畫作一幅幅景色唯美的畫軸。而唯一不同的便是,在這些終將被曆史的浪潮所湮沒的畫卷當中,是否會有那麼一
個人,曾真心的將你描繪入他的生命當中。
曆世情,鎖同心,融骨血。
心緒在夕陽沉淪的最後時分,我對著那個在心間眷戀的身影說道:“最近家裏有些事情,所以……”
他依舊沒鬆開我的手,亦沒有將詢問不解的目光投向我,身邊的那個人,隻是輕輕捏了捏我的手,示意我看向身後。
在那裏……留下了兩串長長的腳印。
那是我們並肩而行的痕跡,有的腳印交疊著,而有的腳印卻分隔很遠,但最終,那些曲曲折折的腳印依然延續到了我們的腳邊。
他什麼也沒說。
他隻是俯下身,輕輕的在我的左眼角印下一吻,在那裏,有我微笑著流下的淚水。
【葉子:完稿於家,07-06,12:58。】
【時隔一月零三天,當我再次提筆寫時,內心卻是巨大的蒼涼,他要離開了,那個與我朝夕相處,卻存在於我夢中的男孩,要走了,要永遠的離開了,為
什麼會是這樣,這不是我想要的,但,我不知道,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些什麼,為他,為他們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