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荊棘の愛——37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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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の愛——37方海
或許,隻有你,懂得我,所以才沒逃脫。——題記
畢竟很勇敢,可畢竟勇敢不是裝出來給別人看的,當這間屋子當中隻剩下我與韓遠時,我突然隻想就那麼靜靜的注視著他,看著他拿著小刀在一圈一圈的削著手中的蘋果。
一圈又一圈,是內心恒久的平靜。
我醒來卻沒有開口說話,而此時的他亦是低著頭隻管削著手中的蘋果,看樣子,應該是在想著什麼事情,那模樣是那麼的專注。
說實話,如果不是每次這種特殊的時刻,我和韓遠,我們雙方在日常生活中都是盡量避免和對方直接的眼神交流。
也許是由於自己心裏的某個原因在作祟,可說出來卻總是變了味道。
我不是刻意暈倒的,換句話說,我並沒有暈倒,我隻是突然出現了雪盲症的傾向,當眼前那個清晰的人影漸漸由黑色變成粉紅色時,看著那個向我淡淡的笑著,並一步一步堅定著走過來的人時,我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我看不清你,看不清你背後將要背負的一切,亦看不清你將要麵臨的漫漫前路,可是現在的我,卻連此時此刻如此清晰,如此接近的你,也看不清了。
看……不清了。
倒下的那一瞬間,我想哭,或許這種情緒也隻是在看到了你之後,才瞬間將這種一直以來長久壓製的感情宣泄出來。
帶著懦弱與不確定的成分,真不像是我自己,我在心裏對自己如此說道。
可我是真的想回家了,家這個字,如果說我曾經擁有的話,那是在我15歲之前的事情了,說起來,已經很遙遠,可是,在不久之前的那段時光當中,我也曾真心付出並且擁有著一個能稱之為“家”的地方。
君臨濱江,不得不說這個小區名字起得真好。
一眼瞥見窗台時,看到那上麵依舊殘留的些許幹涸蠟油,還能想起那個停電的夜,那時的你,坐在陽台上,借著月光慢慢調撥著吉他時的模樣。
清清冷冷的,和著旋律的起伏,像是……
也許像是一縷飄散的輕煙,輕輕一吹,就會煙消雲散。
可惜,我總是這麼悲觀且好奇的想著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但或許,我所有加諸在你身上的事情,在未來的某個時候都會原原本本的返還到我身上。
那個時候,你又會在哪裏?在我的所有假設當中,你永遠都是那個最後才知道真相的人。
也許到那個時候,我已經看不見你的眼淚了,那這樣的話,至少在我心中,你是那個永遠都會微笑下去的人。
不會流淚,亦遠離悲傷。
想到此,我看著他淺淺的笑著,而此時韓遠看見我醒了,隨即將手中早已削好的蘋果放下,也是淡淡然笑著對我輕聲說道:“你醒了。”
明知故問的話語,讓我禁不住覺得好笑,便笑了出來。
看著他疑惑的目光,我突然再次笑了一下,說道:“傻瓜。”
韓遠聽聞後,隨即用手指了指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想要辯爭什麼,卻最終頹然的將手放了下來。
可那剛剛放下的手,卻在下一秒毫無預料的覆在了我的手上。
見他如此,我沒有將手抽出,而是略帶疑惑的看向他。
“現在好像一切都變得明朗了。”我知道他這句話所指,便低下頭想了一會之後,才再次開口說道:“你覺得,這樣做,值得嗎?”
我以為韓遠會說:不知道,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什麼也沒說,隻是更加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而後笑著問道:“有沒有什麼想吃的,要不……我去做?”
簡簡單單卻是很明顯的岔開了話題,換上一副照顧病人的口吻後,我看著麵前這個突然一下轉變成“新好男人”的韓遠,不無感慨的歎氣道:“真是可惜,我不喜歡會做飯的男人。”
可是說這話的時候,我把自己給賣了,我忘記了自己就是自己口中那個會做飯的男人。
看著他覺得尷尬起來,剛想岔開說點別的緩和下時,誰知韓遠倒是一本正經的俯身湊到我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那還真是可惜,我們的品味不一樣呢!我非常喜歡會做飯的男人,尤其是……你。”
是咬著耳朵的一聲低語,讓我霎時由耳根紅到麵頰。
不好意思再去看他,我隻是低著頭拿起了麵前的那個削好皮的蘋果,狠狠的啃了一口。
我麵色不善,不是一般,是非常。
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在看到那一碗清湯麵時,我默默轉頭看著略顯無奈的韓遠,不由在心底腹誹道。
真的是一個……很不會做飯的男人,怪不得我那麼喜歡你了,想想覺得好笑,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讓自己覺得好笑,是那一碗清湯麵?還是此時掛在韓遠臉上那略顯窘迫的神情,還是……隻是覺得這樣,就這樣,覺得溫暖便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
果然和溫萊的這場“賭局”,在還沒開始之前,結果就已經注定了。
“要不,湊合著……吃點?”極其不確定的語氣。
心底一歎,哎,真是拿你沒辦法。
“你先吃一口……”
看著那滿是疑問的目光,我隻好再次向後靠了靠,仰頭對他很無辜的說道:“試試燙不燙,順便幫我驗驗毒。”
盡管這句話讓我說的是極盡平靜的日常語調,但還是在看到韓遠一臉不得意時,一下輕笑出聲,便打破了之前所有的偽裝。
“我們好久沒有這樣了……”這句話是韓遠說的,但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這句話是韓遠先說的,隻是在我將要說出口的時候,他先我一步說了出來。
好久了,對於我們來說,確實好久了。
“上次,好像也是這樣……”見韓遠抬頭看我,我隻好解釋了一句:“就是,我生病發高燒那次。”
見他點了點頭,我低頭笑了一下,繼續說道:“那次,你給我煮的也是這個?”在韓遠將那碗看起來已經有些坨了的麵舉到我麵前時,我隻好先將這句話丟給了他。
見他訕訕的不答應,但舉到麵前的碗已經慢慢矮了下去,我笑著將碗從他手中一把拿過,也許是動作過於像搶,到讓韓遠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放手。
沒理會他手下的一瞬停頓,我將那個碗握在掌心後,繼續對他說道:“上次真是謝謝你。”
還有半句話,我老是隱著最關鍵的半句話卻是怎麼也對他說不出口:上次真是謝謝你,守到了天亮。
那時,我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模糊人影就是韓遠,泛紅的雙眼,眼球上布滿血絲,略顯蓬亂的頭發,領帶斜歪著掛在襯衣領口上,袖口上的扣子也敞開著,一看就知道,是一夜沒合眼的結果。
見我醒了,那沙啞的嗓音隻知道焦急的問我,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那時,我低燒了一整夜是嗎?”一個知道結果的反問,讓此時的韓遠,卻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真是一個不會邀功請賞的人,卻偏偏老是在我睡著的時候,對我輕聲說:“真拿你沒辦法,就知道默默付出,不管什麼時候,永遠都是那幅什麼也不求的樣子。”
哎,這是在他默默退出房間後,我對著灑進屋中的那方清冷月光的歎息。
就像,他每次這麼說完時,對著我歎息一般。
哎……
“麵涼了。”韓遠的一聲篤定拉回了還陷在回憶中的我,隨後我看著他,沒言語,見我如此,韓遠想要將我手中的碗拿走,可卻在他將要觸碰到那隻碗時,我低頭不管他,吃了起來。
淡而無味,是有些涼了,麵湯裏都已經飄起了星星白點。
可我還是就那麼在韓遠的注視下,一口一口吃完了那碗麵,那碗涼而且已經粘連在一起的麵。
看著他將碗放回廚房的背影,我小聲的在心裏說道:“你一定不知道,之所以遲遲不肯吃,不是因為覺得難吃,而是因為覺得……舍不得。”
迄今為止,你為我煮過兩次麵,上次是因為我感冒發燒,這次是因為……
是因為什麼?
我真的害怕,像黑夜中寂靜之海上閃著的粼粼波光,隻消一個潮汐的起伏就會將那唯一的微光熄滅,而果真如此時,我是那麼的害怕,怕再也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你……
等韓遠再次在我身邊坐下後,依舊對上的是那溫暖的眸光,像是在寵溺一個孩子般,他將手輕輕放在了我的額頭上,等了一會才緩緩的說道:“不燒。”
當然不燒了,我剛想反駁時,卻聽見他咳嗽了兩聲,而且我聽的出來是那種盡量壓製著的咳嗽聲,不由將手按在了他的額頭上。
燙,心裏一驚之後,再次感覺到,是比較燙。
看著他,我想說什麼,話卻堵在了嘴邊,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來,見我如此,倒是麵前的人,笑笑揉了揉我的頭發,隨後說道:“剛才隨便翻了一下,沒找到感冒藥,要不我出去買些?”
詢問加不放心的語氣,讓我聽著就是一滯,隨後隻訥訥的對他回應道:“恩。”
可說這句話時,我還是沒將手從他的額頭上放下來,反而有些凝滯的看著他。
“我去去就回。”韓遠說著將臥室的門帶上,等了幾秒,在聽到防盜門關上的那聲“咚”中,抓住床邊桌角的那隻手,無力垂落。
可我沒能等到韓遠回來,事實上,在韓遠走後不到五分鍾,桌上的手機便響了,是奶奶的手機號,可等我接起來一聽,卻是田珊帶著哭腔的聲音霎時傳入耳膜,隻是一句話,便讓我在那一瞬,從頭涼到腳。
她說:“剛才……剛才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你在哪裏啊?”
最後的那四個字早已泣不成聲,但此時的田珊卻在一遍又一遍的反複念叨著。
像是將死之人最後能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般,是用盡全力卻漸漸歸於寂靜的呼救。
等我冷靜下來後,準備給韓遠打電話,卻意外看見他的手機正在客廳裏充電。
無法,我隻好在便簽紙上給韓遠寫了簡短的留言,便快速離開了。
20:00,0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