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無數生死輪回過後,我愛你如初。-  長空寥廓(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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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94,藺後去世的第49天整,單姓貴族君家喜添千金,喚名君祀,被宙斯宮的大祭司預言為藺後的轉世。君祀的哥哥,君家長男君敘比她大了三歲,又三年,君家次子君述出生,三人感情甚好。五歲,她遇到了這一生尤其重要的兩個玩伴。六歲,是她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十六歲,君祀出落成家人引以為豪的完美小姐,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君祀十八歲生日時被滄帝召見,徹夜長談,次日滄帝封她的父親為郎親王。家人問起,君祀直言不諱,“滄帝想讓我做他的妻子,我拒絕了,沒什麼。”寵愛她的家人並沒有為此感到惋惜,一笑了之。
    二十四歲,君祀被選為新一任冰堡守護者  ,同時司家楓親王長子司瞳入主炎堡,一晃百年。二十五歲,君祀發明泠心鏡,其作用遠遠超過她的想象。現在僅用於監控探頭在且曳學院使用。
    今時今日,君祀瀏覽各大網站上諸多信息,之前慘不忍睹的遊樂場事件被初步認定是設施故障,南方屬於朧真族聚居地的大漠發生毫無預警的大流沙現象,死傷慘重,國內排名靠前的一間書院突然起火,火勢凶猛。院長催動上古法術用生命換回所有藏書,書院卻被燒成一堆灰燼連帶周圍的街道也受到不小的損失。政府撥了一批款項救濟災民,奈何一層一層揩油下來,救濟款也不知道能不能多買幾本書。麵對民眾的抱怨和抗議,當地政府置若罔聞,由得一群愚民去鬧吧。君祀看的眼睛酸,剛合上電腦不久,就接到校長的電話,難得嚴肅的口氣使君祀背後陣陣涼意。掛了電話,她立即轉身拉開身後巨大的藏書櫃的櫃門,從中間一分為二的書櫃後麵還隱藏著施加大量咒語的暗門。君祀踏進暗道,一片漆黑。書櫃的門緩緩合攏,君祀袖中的蝶蘿鑽出來,纏繞凝結成一盞燈。提燈中心的一盞蝶蘿花打了個卷,燃燒起來,照亮了兩米開外的路。火光映這君祀麵無表情的臉。她一個人沉默無聲地走了一段路,隻有高跟鞋輕觸地麵的聲音。忽然前方見光。光照的盡頭是校長辦公室的壁櫥。司瞳已經在辦公室裏,盯著電腦屏幕,嘴角噙著散漫的笑,如往常一般。校長在辦公桌後,指尖點著桌麵上一張紙。君祀剛合上壁櫥的門,校長就開口,似乎是迫不及待,“君祀教授,五分鍾前生物學老師查出儲放在實驗準備室暗格內的四十五棵凝輝草全部被盜。從現場不慎遺留的汁液痕跡來看,應該是幾個月以前的事了。”
    凝輝草被盜了嗎?不知為何,君祀心中起了一絲幸災樂禍。凝輝草這樣隻有複姓貴族以上才能見到的,極為珍貴的藥材,偶爾也有難辨真假地在黑市流通。且曳學院保存的毫無疑問是貨真價實的凝輝草,不過要偷走,也是需要一點技術的,不知道這次又是哪個學生這麼有才,給校方平白添了這麼多麻煩。雖然這麼想著,君祀還是一板一眼地問:“那麼接下來怎麼辦?”
    校長沒有直接回答,轉頭望向司瞳:“查到了嗎?”
    “大概是查到了,根據準備室裏安放的泠心鏡導出的視屏來看,一個月前被人施了咒,以致這一段時間的錄像內容都一模一樣。”司瞳有意無意地瞥向君祀,臉上的笑意更甚。
    “請不要說的像是由於我的失誤和無能一樣好嗎。”君祀輕聲抗議。
    “知道是誰幹的嗎?”校長無視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繼續發問。
    “這就要問君祀教授了,泠心鏡這麼高深的東西我可弄不明白。”司瞳笑著應到,像是為之前的言語道歉。君祀很給麵子地接受了,“可以是可以,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們給我一個小時,我會用一篇報告闡述完整過程的。”比起口頭論述,她更喜歡提交報告或論文,大概是疲於多費口舌。校長點頭允許。
    五十六分鍾之後,君祀有一次從壁櫥中推門而出,手裏是一張剛打印出來還帶有一絲熱氣的,印滿密密麻麻方體字的紙張。她考慮過能不能不再走動直接視屏聯係,被校長幹脆地拒絕了。君祀對此表示無奈,但也並不抗拒。
    報告中清楚說明了聖誕節被開除的男生西涼是主犯,另有兩個人進行各種掩護。他們在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四時二十四分潛入準備室,三十分鍾後離開,將凝輝草施以幻術混入普通草藥中,趁著被開除的機會運出學校。君祀在一旁事不關己的樣子,補充說:“請讓司瞳教授或是其他人立刻離校追捕。”
    “誒,為什麼你自己不去啊!”司瞳叫起來。君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其一。聖誕節那天的事是你處理不當,其二你不是已經申請出門了嗎?”君祀偏偏頭,目光落在書桌上司瞳的離校申請上,“其三,你怎麼好意思讓一位女性去奔波而你卻在室內享清福?”
    司瞳吐吐舌頭不說話了,校長神色稍緩,“那我給你三天時間,務必把凝輝草帶回。”他的眼神依舊琢磨不透,似笑非笑,似惱非惱。目送司瞳離開後,又轉向試圖把自己變成一座死氣沉沉的雕像的君祀,“你還有事?”
    “這話應該我問才對。”君祀冰冷而嘲諷道,“明明視屏通話就能完成的事,偏偏當麵解決,你是閑得發慌,還是幸災樂禍於我和司瞳之間的冷嘲熱諷?”先前的恭敬絲毫不複存在。
    校長嗬嗬笑著不回答,從腦海中隨便扯出一個話題,“君祀教授的口才見長。不知道當時是用什麼方法說服滄帝放棄你,以陛下強大的占有欲,如何肯放棄一個被稱之為藺素的轉世的人?”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提起一百年前長久的事情,但她也沒有理由拒絕回答。當年她與滄帝與其說是徹夜長談,不如說是唇槍舌戰了一整晚,也虧得滄帝脾氣還算不錯,不然以君祀這樣大不敬的言行,足以死一百次了。回憶起往事,她已經覺得口幹舌燥,揀了重要內容複述出來:“我要嫁的,必然然是兩情相悅彼此喜愛的人,雖然繼承了藺後的一條基因排列,她的記憶也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逐漸完善,但我終歸也不是藺後。如果您隻是想封口,那我大可以以我的家族起誓,甚至血誓也可以,如果您真的放不下藺後,那我隻能讓您失望,畢竟我和她還有很大不同,還請您見諒。”
    校長直視麵前麵無表情冷漠孤傲的女子,他也算是看著她長大,一些堅持和信仰,從未隨著年歲削減半分,倒是自己,年齡大了,有些事也力不從心了。
    “那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說過的話嗎?”
    “記得。”君祀閉上眼回憶片刻,複又睜眼,“你說,世界上有無數的門。”
    “知道什麼意思了嗎?”
    “模棱兩可。”
    “世界上有無數的門,連通著世上各式各樣的人和人,事和事。每一件事的發生都是必然的,都有因果關係,這就是所謂‘門’。通過這些門,說不定就可以將兩件看似不相關的事聯係起來。一間房的門或許不隻一扇。就像人心,但比人心更加簡單。人心是深不可測的,甚至連人類自身都不了解全部,而門則更加直接。所以如果你決定下決心做一件事到底,我可以放你幾天假,讓你去做想做的事。”
    語畢,君祀愣怔片刻,繼而神色舒緩一些,淡淡回絕了校長的好意:“多謝,但暫時還不需要,你也曾教過我珍惜現在,所以我想再享受一下冰堡的安寧。恐怕到時候一旦開始了,便是想停也停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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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教學樓裏碧藍色的雙眸仿佛兩簇幽深的鬼火,逼近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蛇一樣滑膩白皙的手拂上櫻珞驚詫的臉龐。玉麵纖手的女孩張著碧藍色的雙眼,在櫻珞耳邊嗬氣如蘭:“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我等了你很久,終於找到你了”她肩胛骨下方的巨大的羽翼輕輕舒展,純白如雪。霧靄樣朦朧的聲音再次響起,和櫻珞前兩天聽到的歌聲一樣。
    “過山車和逆流的眼淚,摩天輪與失落的項鏈,天空沉溺在血色中浸染成紅。The  story  has  already  been  over.”
    在教學樓守株待兔五天,隻有兩天等到了歌聲,唱的是同一首歌,沙啞而夢幻。櫻珞也終於揭開了演唱者的神秘麵紗,長得不比想象中妖嬈甚至可以稱得上可愛的翼族歌女,卻有一副藍得清亮透徹的雙眸和一對勻稱潔白的雙翼。能歌善舞的翼族人中,據說翼族歌女的歌聲最為動聽,宛如曠古幽蘭,攝人心魄,可惜被翼族一些愚昧的老頑固否定,認為她們是不詳之人,翼歌女未了避免引火燒身,竭力隱藏自己的曼妙嗓音,這些年便逐漸銷聲匿跡了。
    如果要列出最難忘的十個夜晚,櫻珞一定會把見到藍的夜晚算進去。她見過的長的好看的人不勝枚舉,藍在其中也並不十分突出,卻有使人難以忘懷的力量,或許是翼族歌女的天性。藍的手環上櫻珞的脖子,下巴輕輕磕在她的肩上,聲音溫柔:“古德絲珂櫻珞,隻有你才能解開我身上的詛咒。族裏的巫師為我預言,擁有絞殺吞噬力量之人,才能夠撕裂我的詛咒,可不就是你嗎?”她撩起袖子,借著微弱的月光,櫻珞看見她纖瘦的右臂經脈突出,青紫色的脈絡交錯圍成歪歪扭扭的半個死字,觸目驚心。
    “我生前父親觸怒了貓巫師,我便受到詛咒,詛咒說我每受傷一次手臂上的‘死’字就再添加一劃,九劃添滿以後,我將在下一個滿月消逝,化為煙塵,無依無靠,四處流浪。這一次進學校,我也瞞著父母,目的就是找人解除我的詛咒”
    櫻珞苦笑,隻要藍稍稍一動手指,她就能當場斃命,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
    “好啊,我幫你解開詛咒。作為回報,我要你幫我錄下你這幾天唱的歌。”櫻珞笑道。她不問為什麼偏偏是她,不問要如何解開詛咒,不問會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傷害,這些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她唯一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給仲夏送上一份大賀禮。櫻珞自知唱歌不如翼族歌女好聽,不敢去丟人現眼,但如果是藍,一定可以滿足她或者說他的心願。
    藍的眼底流過一絲猶豫,稍縱即逝——很少會有翼族歌女在公共場合唱歌,如果被族裏的老頑固聽到了,很有可能引起一係列麻煩。但最終她還是點頭同意,伸出小手指,“拉鉤,說好了,說謊要吞千根針。”櫻珞果斷地鉤上她的手指:“一萬根也沒問題”
    次日在見到藍是在早晨的食堂裏,她好像經常在櫻珞附近一帶用餐,隻是她從沒注意到。櫻珞的早餐是單調的牛奶和白吐司。看著藍津津有味地享受著第三塊奶油蛋糕,她暗恨這天殺的為什麼吃不胖!藍慢條斯理地吞下最後一小塊蛋糕,優雅地拭去嘴角的蛋糕屑,才終於開口:“我說,你聽著就行了,沒有人會聽的。”櫻珞點了點頭,厲野正和一群人聊得熱火朝天,完全沒功夫搭理她。
    “我媽懷我得時候身體不太好,我爸不知道聽了什麼偏方,殺了一隻貓給我媽做補湯,不曾想殺的正好是一位貓巫師的貓,受到了詛咒。族裏最高權威的巫師在我跪了兩天之後大發慈悲告訴我,要在滿月的時候以命換命,用一條剛死的人命奉獻給貓巫師,同時祭品和要準備的東西,還有一段十公分的蝶蘿,一顆貓眼石,一名絞殺者——就是你,還有我。絞殺者可以用蝶蘿斬斷我的詛咒,具體情況到時候你自然就該知道怎麼做了。我想你一定能夠應付過來。”藍像欣賞奧斯卡影視作品一樣欣賞著櫻珞的吃相,她舔去嘴角多餘的牛奶,用談論天氣一般的口吻說:“一條人命的話,死囚可以吧,我去提交申請向老師要一個應該沒問題。”學校的地下監獄裏關押著幾十名死囚,大多都是強奸殺人犯和蓄意殺人犯。櫻珞的格鬥學教授似乎特別痛恨強奸犯,總要狠狠折磨他們一番才讓他們死去。櫻珞的格鬥學成績拔尖,深得教授的欣賞,申請一個死囚應該不會很困難。“不過還請你今天就去錄歌,離下個月圓還有四天,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藍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她摸出一個絲絨盒子,是一顆碧藍色的貓眼石,像極了她眼睛的顏色:“這個給你保管。”她含糊地說著又勺了一大勺巧克力聖代塞進嘴裏。櫻珞看著她優雅的吃相和極不優雅的食量把盒子收進口袋裏,靜靜微笑,不動聲色地盤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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