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回 切磋六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0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六藝書院門前有官兵兩側列隊,書院弟子身著禮服分成兩排正門前行禮迎候。院主明哲先生身著褐色深衣禮服,腰間打雙層禮結,金冠束發站在門口正中遠眺相迎。邵軒身著青灰色深衣禮服,腰間單結,銀冠束發站在明哲身側。書院正門紅毯鋪地直通會客廳房。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遠遠聽見馬蹄聲,一人持信旗跨馬飛奔而至。隊伍中一名武官出列衝明哲躬身施禮,“明先生,暄王的車輦已到路口,請準備接駕。”
    六藝書院眾生低頭躬身曲左膝跪迎。
    又過了兩刻鍾左右,隱隱聽到鳴鑼開道,華蓋隨風飄搖,一行隊伍浩浩蕩蕩來到書院門前。車輦兩側四匹高頭大馬上各坐著一名威風凜凜的漢子,那四人幾乎同時下馬,其中一人來到車輦門前服侍車內的貴人下車。
    慕容暄走出車輦,環視著跪了一片的人群,幾乎一眼就看見了邵軒,他雙目微垂,頭頸後背筆直,仍是一副仙家傲骨模樣。慕容暄看著不禁莞爾一笑,“罷了,各位賢士快快請起。”
    “謝王爺。”明哲帶頭回話,起身來到慕容暄身邊,“王爺一路勞頓,請客廳休息。”說罷,站在慕容暄右側稍後的位置。慕容暄笑道,“貴客居右,明先生不愧是聖賢弟子,名門之後。”
    “王爺誇獎了。”明哲引領著慕容暄直行來到客廳,慕容暄抬頭望見一幅橫匾‘有客遠來’。
    “這是出自《論語》有客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若本王沒看錯,應該是先帝親手所提。”
    “王爺好眼力,正是先帝所書。王爺請。”
    慕容暄一手端在胸前,另一隻手背在身後,踱著貴家公子特有的方步邁入門檻。
    這六藝書院的客廳著實與眾不同,三進三開的構架,分為外廳、中廳、內廳。外廳一片空地無座椅,為下人回複口信時站立之所;中廳左右兩側有墩,供晚輩地位較低者使用;內廳正中兩把黃花梨木的太師椅,兩側各有兩把梨木靠椅,供貴客使用。廳與廳之間有紗幔卷簾,可隨時放下作為屏風隔斷。
    慕容暄與明哲入座內廳正中的太師椅,其他人等留按照身份等級留在中廳和外廳。
    兩個不及弱冠的弟子各端上一個茶盞蓋碗,“品茶之道如同品味人生,煮茶的過程與人生際遇多有相似之處。儒家更將品茗與學問哲理融合一起,就像這個三才杯,時刻告誡眾生,無論茶湯多麼名貴,也是存留於天地間。”慕容暄端起三才杯,用杯蓋緩緩的撥著茶葉。
    “王爺果真才學廣博,正是此意。”
    慕容暄抿了一口茶淺笑道:“本王就是再才學廣博,想來也不及邵先生一半。”
    “王爺何出此言?”明哲頓覺一頭霧水,暄王初到蘇州就勞師動眾的來六藝書院已經讓他有些起疑,如今又說到邵軒,真是讓人心底發寒,莫非暄王察覺到了邵軒的身份?
    “沒什麼,唉?邵先生怎麼沒進來?”話音剛落,就有一名官衣走到邵軒身邊示意他進內廳。內廳與中廳相差並不遠,慕容暄和明哲的話邵軒全都聽在耳中。邵軒淡然步入內廳,行了拜禮,側座而坐。
    “邵先生,”慕容暄見邵軒起身,立即抬手道:“邵先生不必客氣,本王隻是與二位聊些家常。”見邵軒坐下,繼續道:“本王聽聞邵先生精通六藝,琴棋書畫才藝超群,特別是棋藝甚佳,曾經一人同時對弈四局。”
    “讀書人除了讀書便無他事可做,閑暇時間對弈解悶,若王爺有此閑暇莫說一對四,就是一對十也是不難的。”邵軒垂目,溫潤答道。
    “邵先生真是會講話。不過,先生的畫作售價一萬金還真是我朝曆代難找啊!”
    “?”邵軒抬起眼眸,略有疑惑的望著暄王,慕容暄見他疑惑發愣的樣子頗為可愛,似乎不太表演出來的,頓時笑著將那日畫攤的情況講了一遍。事實上,是六藝書院的一個弟子與同學打賭,看誰將邵先生的畫作賣的價格高,不過是大烏龍而已,邵軒心下了然,卻又不好在人前說明,抿嘴淺笑道:“如此不過是門下弟子的玩笑罷了,若王爺不嫌棄,邵軒願將拙作送與王爺,還望王爺不要在意門下弟子的莽撞。”
    慕容暄心想,難道我在你的心裏是如此睚眥必報的小人?看來還真是需要多些時間讓你了解我。“小孩子好玩常有的事,本王怎會與晚輩計較?不過,既然邵先生願意割愛送畫,本王就卻之不恭了。”
    明哲看這二人一來一往,好似頗有淵源自己倒顯得有些多餘了。好在慕容暄看起來是比較欣賞邵軒並非有敵意,這讓明哲放下心來。
    “王爺,遠道而來,不如參觀一下六藝書院如何?”明哲起身拱手道。
    “好主意。本王真想看看這六藝書院每日都教些什麼?”
    六藝書院果真不同於普通書院,琴室、劍堂、馬場、靶場、課堂一應俱全,慕容暄本來以為儒家學問教出來的都是些書呆子,今日一見方知是文武兼修的賢人,這三百弟子用不了幾年就是國之棟梁,看來此番對六藝書院的這步棋還是走對了。
    “明先生,本王真沒想到,儒家弟子還學習劍術。”慕容暄駐足劍堂環顧四壁,但見牆壁上寫著“仁、禮、信”三個大字,問道:“此作何解?”
    “回王爺,儒家弟子學習的目標是入仕成為國家股肱,學習劍術並非為了逞勇鬥狠也並非為了仗劍江湖,而是為了強身健體和保護自己,因此儒家劍術第一要訣:仁,對敵人則是點到為止。禮:非禮不動,非禮不出,以禮而止,這是儒家劍術第二要訣。信:儒家劍術劍鋒坦蕩,小人戚戚劍走偏鋒。”儒家弟子聽了無不點頭。
    “本王對劍術略通一二,不置可否與儒家劍術切磋切磋?”明哲見慕容暄目光瞟向邵軒,繼續道:“儒家六藝並無劍術,這是家祖創辦書院時自創的劍法,逸軒師弟並不懂劍術,就由在下陪王爺切磋一二吧。”
    “本王指的是射箭之術。”沒想到邵軒不懂劍術真是可惜,若不能與此人切磋,其他人又豈有資格與本王交手?慕容暄弄了個文字遊戲,同音不同意,邵軒暗自苦笑,如何就盯上自己不放了?看來,若不讓這王爺滿意,今天是別想過去了。
    慕容暄持起弓箭,不做猶豫,隻聽嗖嗖嗖連續三箭正中把心。放下彎弓,輕挑嘴角道:“先生可不要讓我哦,讓本王也看看六藝書院的真本事。”
    邵軒持起弓箭,與慕容暄的剛猛不同,邵軒的淡然與優雅讓人完全忘記了這是射擊比賽,而更像是看藝術表演。三箭完畢,毫無意外全部命中把心,慕容暄心想,不錯!不過也沒有什麼太特別的,射中靶心本就是練習射箭的最終目標。
    “承讓,王爺請。”邵軒退後一步,慕容暄走在前頭,經過箭靶時心下大驚,剛才離靶子太遠,隻聽評判人公布成績時言到射中了,現在走近方才看到,邵軒的第三箭射劈了第二箭與前一箭重合在一起。這才是……真正的神射手。
    “邵先生,剛才的切磋,本王敗了。先生果然好箭法。”慕容暄真誠坦然,眾人由衷尊重這位年輕的王爺,加上其到任後的種種口碑,讓六藝書院上下頓生好感。不自恃權勢富貴,這才是真正的君子。
    “王爺過謙了,邵軒此番隻是僥幸而已。”慕容暄欣賞的就是邵軒這種淡然超脫無欲無求的心境。
    慕容暄本想將六藝一一與邵軒切磋,可惜時辰不早他還有公務要處理,臨行前接過邵軒相送的畫卷,輕輕道“逸軒相見便送畫送傘,本王倒是空無一物,真真慚愧。”
    送畫這事明哲知道,送傘是何時的事情?果然這二人有些淵源,否則慕容暄怎會千金貴體親臨六藝書院?
    “王爺嚴重了,何況王爺已將傘完璧歸趙,這畫……是替弟子的道歉禮。”邵軒垂眸淡然道。
    “逸軒不必如此客套,明日本王準備一份厚禮送與逸軒。”從邵先生改口為逸軒,顯然把自己看做了邵軒的同輩摯友,六藝書院上下不禁嘩然。邵軒頓感尷尬,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隻得順著話題隨口答道,“王爺客氣了,在下不敢當。”
    慕容暄看著邵軒不知所措的神情,狡黠笑道:“本王自從見到逸軒便覺十分投緣,不如逸軒與本王效仿先賢,做個高山流水的知音人如何?”
    “這?承王爺錯愛,邵軒不敢當。”
    “本王甚愛琴棋書畫這四絕,有空與逸軒切磋,今日時辰有些晚了,本王就回去了,希望他日叨擾逸軒不要被你嫌棄才好。”
    “邵軒不敢,隨時恭候王爺駕臨。”慕容暄的話是玩笑還是當真讓人無法捉摸。
    送走這位貴客,六藝書院上下疲憊不堪。有弟子更是大膽直言,‘這王爺以後可千萬不要再來了,吃不消啊。’明哲對邵軒道:“暄王似乎對你很特別,不管怎樣你要千萬小心自己的身份。”
    “師兄放心,邵軒記下了。”
    暄王駕臨六藝書院的六日後,突然暄王府差人來訪。邵軒此刻正在教授弟子禮樂,十指撫琴,一首《文王操》聲隨弦動。曲畢,但見明哲站立在門口,邵軒令弟子溫習樂譜,起身行禮問道:“師兄?”
    “暄王派車輦來接你了。”
2024, LCREAD.COM 手機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