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回 蘇州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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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拚命的向大地潑灑,沒有停下的預兆。狂風也來助長暴雨的勢頭,碗口粗的樹木在風雨的夾擊下枝葉盡斷。
國舅張嘯天在蘇州城東北角有一處奢華庭院,依山傍水甚為雅致。別看張嘯天人粗,這庭院倒有個不俗的名字“蒹葭”。“蒹葭”裏麵豢養了眾多江南美女和俊秀孌童供其享樂,如若有機密要事商議,也多半會聚在此地,這“蒹葭”倒比他的國舅府更熱鬧些。
張嘯天不知從哪裏聽聞紂王曾為妲己建“鹿台”,高十丈,可供樂舞,半年後,這蒹葭的後院一座鹿台拔地而起。今夜的暴雨絲毫沒有影響到國舅大人的好興致,此刻的‘蒹葭’鹿台上絲竹同響,歌舞聲聲。張嘯天酒後微酣,衣襟淩亂,懷裏摟著一名孌童,十五六歲年紀麵目清秀好似女子一般,身上僅穿著薄如蟬翼的長衫,胴體清晰可見。身旁五六個年輕女子為張嘯天垂肩揉背,送食喂酒。這幅場景可惜昭明帝沒有看見,否則一定會覺得自己活得太冤,身為天子竟沒有過這般享受。
正當國舅爺沉醉起興之時,一人長驅而入,門口的侍衛也未加阻攔,此人青衫長髯,約在不惑之年,羽扇綸巾頗有學者風範。此人徑直走到張嘯天身邊,一番低聲耳語。
“失敗了?為何?”張嘯天如同在美夢中被人叫醒,一臉的不可置信同時夾雜著憤怒。
“是老夫謀算失誤,慕容暄那四個護衛的武功確實超出預料。”青衫客回複道。
“那該如何是好?明日午時前他若在蘇州府就任,以後要想除去就難了。”身旁揉肩的侍女一不小心揪住了張嘯天的幾縷頭發,此刻正當張嘯天心煩意亂,真是自己往刀口上闖,盛怒之下的火氣無處分散,可憐了這個侍女,張嘯天一把掐過那女子的脖頸,狠狠一甩,頸骨寸斷,那女子一聲未吭就咽了氣。身邊的孌童侍女嚇得渾身發抖好似篩糠,跪了一地。樂師舞女也紛紛停住不敢吭聲。
青衫客長袖一揮,一幹人等盡數退下,偌大的鹿台隻剩下張嘯天和青衫客二人。
“嘯天,此番不成,為師還有其他計策,無需如此心浮氣躁。”
“夫子一定要幫我。”張嘯天一改方才的戾氣,儼然一個沒有注意的孩子在長輩懇求。
“縱使他想上任也要有玉璽和兵符,追魂的輕功蓋世,南越宮的儲印閣雖高,對他來說還不是什麼大事。”
“多謝夫子,我就知道夫子對嘯天最好了。”張嘯天眼裏的灰暗頓時一掃而光,希望的光重新閃爍,撒嬌似的靠在他的恩師成夫子肩膀上。
張嘯天從小無母,張勤公務繁忙也無暇照顧他,從小便跟著他的老師成夫子長大,這成夫子雖然是一名探花,卻是文韜武略無所不知,對張嘯天也視如己出,時間久了,張嘯天甚至覺得成夫子才是他的親生父親。
儲印閣是南越宮北城的玉璽和兵符存放之地。得到玉璽和兵符才算是真正的上任。玉璽用來簽發機要文件,兵符用來調派兵將,因此這兩件象征著權利的鑰匙被嚴密的收藏著。儲印閣高十丈,且隻有底層的正門入口,整個閣樓頂層有一個天窗,四壁均為石壁,外人若想進入,必定要飛到閣頂。
追魂,靠山王張勤的死士之一,擅長輕功,據說此人的壁虎功可以徒手翻越十多丈高的城牆,無人覺察。且此人的暗器功夫高超,武功以速度見長。
慕容暄與四大影衛聯手擊敗了黑衣殺手,若沒有看錯,四麵牆上各站持弓箭者六人,應該一共是二十四人。高手贏得戰鬥不需要任何理由,史上以一當百的勇士比比皆是,五人之力殲滅二十四名殺手也不算是稀罕事。慕容暄掃視一地屍體與狼藉,見這些刺客的手臂上均紋繡著一個很難辨別意思的圖案,這圖案他似乎哪裏見過,那個地方就是張勤的靠山王府。
“看來他們等不及了。”慕容暄冷笑,“隻可惜了這把傘,本王還沒有用就成了刺蝟。”
這樣一味防守也不是辦法,看來應該會會這位國舅爺了。
當晚,國舅爺張嘯天在睡夢中見到一個故人。那位故人將一把名叫顓頊的寶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別來無恙啊!國舅爺。”
“慕容暄?!”張嘯天非常想掐自己一把看看是否在做夢,“你是如何進來的?”他的兵甲死士,難道都是擺設不成,任人這樣往來自如?
“哦,他們啊!我看他們太累了,讓他們休息一下。順便捎個話給你,你的殺手團太差勁了。”慕容暄嘴上調笑,目中殺機四伏。
“你要殺我?”張嘯天故作冷靜,試圖讓自己發顫的聲音平穩下來。
“有這個意思,不過不是今天。我會給你個合理的死法。我已把消息傳到京都,說國舅大人款待了小王,還留宿在這國舅府。如果過幾天我的死訊傳到了京都,國舅大人最好現在就做好解釋的準備。”慕容暄收起顓頊,背對張嘯天,“我能進來就能出去,你好好休息,不要白費心思了。告辭。”臨出門突然轉身“順便說一句,追魂的輕功確實讓人敬佩。”
是夢嗎?不是夢嗎?這個人居然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進來,又從容不迫的走了?張嘯天冷汗直冒,坐在那裏發愣到天邊曙光乍現。
追魂施展壁虎功,順利的飛入儲印閣,毫無懸念的如探囊取物。這一切順利的有些讓人不安,到達僻靜處打開匣子,追魂才煥然大悟,為何如此順利。匣子裏麵沒有玉璽沒有兵符,竟然是一個——紫皮的大蘿卜。
太陽緩緩升起,陰霾散去,新的一天即將開始。街道兩邊的商鋪陸續打開門窗開始準備一天的生意。寂靜散去,繁華揭幕。
“看,好熱鬧。是哪裏的官啊?”
“你還不知道啊?那是暄王的隊伍。”君再來客棧的小二崇敬的拱了拱手,自言自語道,“好官啊,蘇州的百姓有救了。”
就在晌午前,那一行吃霸王餐不給錢的莽漢再次來到客棧故技重施,從兩側魚貫而入幾個官衣,一把按住幾人捆了個結實。罪名是冒充國舅親信詆毀官員名譽,這幾人嚇得屁滾尿流,連前幾日的欠賬都還上不算,還被拉到蘇州府衙打了十幾個板子才算罷休。百姓無不拍手稱快,一時間暄王的名字與包青天齊名。
暄王府。
慕容暄埋頭於書案審閱近日呈上的案宗,這些都是百姓上訪的書信,看紙張和墨跡,似乎已經在各州府衙存放了不短的日子,內容毫無意外的幾乎都是投訴國舅的暴行。而其中兩起案件讓慕容暄頗感興趣。其一是六藝書院的弟子被國舅張嘯天的幕僚陳放舟私刑致死;其二是陳放舟在自家書房自殺,而仵作調查卻為他殺;這兩起案件竟然都是無頭公案,到目前也沒個結果。陳放舟和那個六藝書院的弟子都沒得到一個說法,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回王爺,朱雀有消息來報。”
慕容暄放下手中卷宗,這朱雀輕功不但了得,追查消息更是一把好手。朱雀單膝跪下行了大禮,被準許起身回話。
“回王爺,屬下調查了六藝書院上下人等,遵照王爺吩咐,特別詳查了邵先生。”聽到這個名字,慕容暄顯得尤為重視和感興趣。
“六藝書院位於蘇州城郊的綿山上,書院院主名叫明哲,字子潛。師承儒家,其祖上曆代是南越國的國相。這六藝書院乃是明哲的祖上創立,至今已有三十年,立誌繼承孔子先賢的精神,教授學生禮樂射禦書數六門課程,南越國的富家官宦子弟都在六藝書院讀書。”
朱雀彙報完畢見慕容暄頗有深意的盯著自己,突然想起了什麼,繼續道:“送王爺雨傘的邵先生,字逸軒。一年前來到蘇州的,他的資料沒有詳細記載,也沒有人曾經認識他,隻是知道他曾是院主明哲的同窗師弟,目前在六藝書院教書,據說此人儒家六藝禮樂射禦書數無不精通,琴書畫一絕,棋藝精湛,曾經同時和四人對弈,全勝。尤其是他的個性為人頗為寬厚溫和與世無爭,被學生尊為聖賢。”
“哦?”慕容暄聽後半晌未曾出聲,也不知思考些什麼,就在朱雀認為這位暄王不會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慕容暄突然笑道:“我們很是有幸,居然到蘇州頭一天就遇到了這位賢人,”他的目光飄到門邊幾案上的一把傘,雖然已經破敗不堪,仍被鄭重的擺放。“來而不往非禮也,朱雀你說是不是?”
朱雀知道暄王不過是在和他自己對話,並非真的問自己,因此隻是靜靜等待指示。
六藝書院。
慕容暄與朱雀、玄武步行到綿山腳下,之間石徑小路蜿蜒而上,朱漆大門上一對楹聯“三省吾身,五德具修。”門頭“六藝書院”。玄武輕叩門環,不久便出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衝著玄武躬身施禮“敢問先生有何事?”
慕容暄提步上前道;“邵先生可是在此處?”
“邵先生正在給學生們上課,小的這就去通報。”那少年遲疑一下回過頭,驚訝道:“您不就是伽藍寺的那位先生?”
慕容暄一早就認出此人便是那日給邵逸軒送傘的下人。
“在下特來還傘,不必驚擾先生。請告知邵先生,擇日在下正式呈函拜訪。”那仆人接了傘目送慕容暄等人下山。這傘光亮如新,好似今日才從商鋪裏買回。
隔日,院主明哲先生收到了一份拜帖,落款是“暄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