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之戀 暴君『十五』浮生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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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三天後,靈君終於收到寒瞿的傳書。
所幸他還活著,但令靈君生畏的是——自己竟對此有些遺憾!
打開傳書,那煞白的雙手便顫抖了一下。整封書信滿載怒意。
正此時房門冷不防被打開,一個唐突,他匆忙將書信收自懷中。
“在看什麼?”矞陽站在門口,褪去朝服,一襲便裝,正手支著門,眯眼打量著他。
“您,怎麼來了…”靈君袒了袒衣袖正要行禮。
矞陽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俯身道:“不必了,走,跟我來。”
看著那雙手,靈君不由心頭一緊:“去哪?!若是公事,微臣自願跟隨您前去,但若是私事……”
那人猛地回過頭,臉背著光,籠著一層陰影。“朕為天子,於臣子來說,天子的事,無論公私!”說著硬拽著靈君出了門。
——喂!你可是才新婚三日的人啊!
結果竟是帶著他出宮。
出了宮門,馬車一直行了許久,突然熱鬧許多。靈君撩開帷席才知,此時已在市井之中。
過了市井,馬車在一湖畔停下,那人先下了車,回身向靈君伸出手。
靈君一頓,自另一邊下了車。
“靈,君…”那人陰沉的聲音響起,靈君這才轉身回車廂中,接著他的手下了馬車。
他抓著他的手,沒有要放開的意思,一直牽著他…應該是硬拉著他,到了湖畔岸邊,身前是廣闊如鏡的湖麵,四岸是茂密的柳林,遠處有山,如水墨畫般,山外似乎還有一座古廟,悠揚的鍾聲嫋嫋而來,即使身後便是方才經過的一片繁華鬧市,此刻也顯得格外清寧。
湖畔邊有小船三兩,涼亭幾座,卻無旁人,不用想都知道被某人驅走了……
乘上小船,並沒有船夫,小船隻是隨風漂遊,緩緩前行。
“皇上就為了帶臣泛舟湖上?”陽光幾許,灑在臉上,令人不由得眯起眼。
“當然不是。”那人背著靈君,聽不出情緒。
“那…”
正說著,矞陽回過身,在靈君身前坐下,一個懶腰,倒在他的身上。
“皇上!”
“這般的天氣,正適合小憩一會,不是麼?”那人闔上了眼,深吸了口氣。
“問題不是這個,您…在這…”
“你隻有兩個選擇——一,我枕著你睡;二,你枕著我睡。”依舊不帶情緒,卻是滿是霸道無理。
靈君這才閉了嘴。
日頭剛過正午,正是困乏之時,初夏的風帶著溫熱,熏人欲醉。矞陽很快便入睡了,嘴角掛著淺淺的笑。
——為什麼他,如此信任我?
陽光被揉碎在他深深的眼眸之中。
剛才的信中隻有一個字,用最狂傲的筆觸,書寫著——“殺”!
而他也自然知道,那般的字跡,並非出自寒瞿。
此時的風也顯得不平靜,絮絮繞繞。
看著枕在自己身上熟睡人的臉,許久許久,如此生疏——他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人……
所有的思緒凝結成無底的深淵,記憶像繩索,牽引著他向深淵的更深處沉溺,繩索如他,另一頭是與他緊蜜相連的那些人。他們說——
“殺了他!”
——“殺!”聽著命令,麻木前行,他的手已成為一種工具,一種至人於死的工具。曾經,他們誇耀這雙工具的出類拔萃,曾經,他們說這雙工具是他們此生最以為傲的!
“啊!啊!靈,報仇!一定要替我們報仇!”
“靈,兒子,他們,看看他們的嘴臉,我們到底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一切都是那個人的做錯!”
“不要——!”
“靈兒,救我…求你…”
“住口!君兒君兒君兒!從今天起靈兒已死!!”
“我們的任務,隻是一個人!”
“用一個人,換眾生!你自己衡量…”
………啊!不要再講了……
靈君拿出銀針,瘋狂地,隻是想終止這一切的一切!他看著那人,將銀針紮下,在那熟練的不能再熟練的穴位。
不住的喘息,腦袋中一片茫然,他很快拿出第二根——沒錯,隻要再紮一下,就能取他性命!
——嘀嗒。
一滴淚落下,狠狠地打在那正持著銀針的手上。
“醒了?”
“嗯…”
已暮至黃昏,那人睜開雙眼正看著他,他的睫毛並不長,短短的,卻很密,映襯著一雙清眸,在夕陽映照下帶著幾分胭脂色。
“是時候該回去了。”靈君別過臉。
那人依舊枕著他,伸手扣住他的下顎,將他的臉輕輕扭轉過來。“靈君,兒時是生在個灰撲撲的地方麼?”
靈君心中一緊,沒有說什麼。
那人這才坐起身,麵對著他,雙手支撐著靈君的座位,靠近了些,就這麼看著他。靈君有些意外,馬上跟著後退了些,不敢直視他的眼。
“嗬嗬。”那人忽然露出笑容,伸手,為靈君輕輕拈去眼下掉落的睫毛,“以前就一直想這麼做了……你自己大概沒注意到,你揉眼睛的時候都會很用力,嗬,就像這樣,每次都會揉掉眼睫…”那人溫和的訴說著,讓靈君有些適應不過來,愣愣的看著他,回過神來,臉角映著夕陽,分外紅嫣。
“該回去了。”他伸手拿開扣住自己下顎的手道。
“怎麼,不願跟朕,獨自多待一會麼?……”
那人的戲說顯得如此飄忽,就像個美麗而虛幻的夢,隻需伸出雙手。
——是啊,就這麼跟他在一起,就好了,一切明明那麼簡單。
靈君一笑,一拳打在矞陽肩上:“你才灰撲撲,你全家都灰撲撲。”
“嗬!這玩笑開的有點大吧,嗯?”
“是你說的,不管我想說什麼。”
“你!這般的放肆,看來得好好教訓!”矞陽說著更靠近。陰影打在靈君的臉上,所有的氣息伴著他越來越近手慢慢凝結,耳根不由的生熱,溫熱一直蔓延至眼角。
——“啊!”回過神來已狠狠吃了矞陽一響指,腦門頓時紅了一塊,疼得靈君直捂著額頭倒吸氣。
“痛吧。”那人卻挑起嘴角壞笑,側過身道:“剛剛,在想…壞事?”
“哈,誰,怎麼可能!你打人還…”
“哦?那這臉上,是抹了胭脂?”
被這麼一說,靈君的臉越發通紅,惱羞成怒般,“時候不早了!明日一早還有早朝!回去了!”
“還不能走,得再等一會。”
“等什麼?!”
矞陽回過頭,一字一頓道:“花燈”
“這種時候怎麼會有?!”
“你等著。”
天終於暗了,結果竟下起傾盆大雨,兩人來不及躲避,被淋得一身濕透,花燈自然也沒見到。
——“若是你方才聽我的,也不會落得這般狼狽。”在馬車中,靈君打著哆嗦道。
——“閉嘴!”皇上皺著眉怒道,卻用幹布不停地為他擦拭身上的雨水。
——這個還不夠麼?
靈君看著眼前這人,不由會心一笑。
第二日,他還是得了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