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說什麼？
    靈君這才注意到自剛剛開始，他對自己的稱謂已從“朕”換成了“我”。
    “過來。”又是一句，多加了幾分嚴厲與傲慢。
    靈君抬起頭，看著那人，屋內沒有足夠的光亮，靈君不知此刻他到底是什麼表請。
    屋內響起一聲深長的歎息，靈君起身向那人走去，回身，毫不客氣的坐在了那人的腿上。
    他聽見身後的人在笑，像個孩子般，要求被滿足後的笑。正想著，一雙手突然環過他的腰間！他本能的掙紮，想要起來。
    “啊…來——人——”那人突然懶懶地喊道。
    “皇上，你！”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啊！
    “嗯？”他若無其事的回道，將手環得更緊些。
    牙口緊咬，靈君隻能乖乖地坐好。
    又是滿足的笑——
    “靈君…瘦了…”
    “哈，你怎麼知道靈君之前是胖是瘦？！”靈君仍帶慍怒，不假思索反駁著。
    “嘖嘖，跟我熟絡些，說話便這般不約束了，嗯？”
    那人靠近了些，溫熱的氣息撲在耳後，令人神經不由跳動，清醒許多。靈君這才意識到自己失了分寸，連忙低頭請罪。
    矞陽大笑起來，“我又無怪罪之意，無需緊張。”他的語氣稍認真了些，又道：“我，就喜歡你的毫無約束。以後靈君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蓋恕無罪。”——就像在立下誓言。
    一刹那的心跳，讓靈君一時有些失措，他別過頭隨口說：“是，是你說的，那麼我問你，你怎麼知道我瘦了？！”
    “知道，我當然知道。”矞陽回應著，仰起頭，思緒隨目光投向遠處，許久又道：“還記得你第一次隨宮人出巡麼？”
    ——出巡？靈君翻索著記憶，一片空白。“不記得了。”
    “就是…你突然昏倒的那次…”
    經這麼一點，記憶清晰起來，許多畫麵密密交織——啊，的確是有此事。
    矞陽頓了一會，突然淡淡道：“是我抱你回營的。”
    ……
    “哈？！？！”靈君整個人都站起身，被那人又硬生生的拉了回來——騙人的騙人的騙人的！這不可能！有些驚魂普定，靈君不停的搖著頭。
    “喂，你這什麼反應？你敢嫌棄朕不成？！”
    靈君低下頭，“當然不是，微臣…”
    “你什麼？…你是想說自己明明一直無所作為，默默無聞，為什麼我會注意到你？”矞陽說著無奈的笑了，帶著一種“真那你沒辦法”的表情，伸手撓著靈君的後腦勺：“所有人都盡己所能不擇手段的靠近拉攏取悅我，你不覺得…這種情況下想方設法地背離我，會顯得更特別麼？”
    靈君睜大了雙眼，指甲掐進掌心。那人撫著他後腦得手揚起了他的長發，靠得更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他的氣息與脈搏。
    他突然喊了一句：“靈君！”帶著些壞笑。
    下意識地回應，剛要回頭——你當誰白癡啊？！這時候回頭不就…！
    靈君從容地應了聲。
    “君兒！”，“君兒！”
    “夠了，是誰教你這些的？！”
    身後的人笑了，講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我隻是跟張公公說了如何討皇後歡心。”
    “哈？！”正說著，腰間忽然一緊，那人一個施力，將他整個人轉了過來，側坐在他腿上！“他還說了，這不行，就硬來！”
    “不要！”靈君還沒來得及躲開，就已被他單手抓住了下顎！“不要！喂！”靈君不能驚動皇宮內的守衛，隻能用手死死抵著那人，一片陰影籠上他的臉，他下意識的緊閉起雙眼。
    “我要吻你！”竟帶著一點倔氣。
    “誒？…”靈君睜開眼，呆呆的看著他——你不就是比剛剛凶了一點麼？！還以為你真的會硬來？！不要嚇人好不好？！
    靈君歎了口氣，一聲苦笑：“作為一國之君，你能再認真點麼？…”
    “哈，那麼你說，怎樣算………！”
    話音未盡，靈君已輕輕吻上了他的雙唇————
    瞳孔放大，隻是頃刻的觸碰，就已將他全身的血液凝結！如此輕易的，令他差點窒息。
    “呃，我，你，啊，房間裏沒點燈，怪不得這麼黑…嗬…”
    “哦？那微臣去點燈。”靈君淡淡道，正要起身。
    “不許！”那人忽的將他抱緊。
    房內又安靜下來，片刻，他明明清晰地聽到那人的心跳，靈君一頓，抬眼看著那人。
    目光交織的那一刻，自己也變得迷茫起來，眼前的人，那麼近又這麼遠。他忽然想起很久前的事情，想起寒瞿，想起師父，想起那些將希望全投注於他身上的人…太多太多。
    怪隻怪一切醒悟的太晚，太晚。
    “已經……無所謂了……”——如果命運如此，我終將無悔。
    他仰起頭，吻上了他的雙唇，深深地，毫無保留。
    “你，是在誘惑我麼？”
    “和…是第一次吧……”
    “當然不是！”矞陽說著沒等靈君反應便已將他壓倒，隨手揚起的棉被將兩人掩蓋。
    “……你哭了？”
    “…沒有。”
    包裹在黑暗與溫熱之中，矞陽放開了身下人的唇，起身掀開被子，晶瑩地淚花明明仍在跳躍。
    “為何落淚？”他低聲問道。身下的人卻隻是莞爾一笑。
    他輕輕地將靈君抱在懷裏。
    寂靜的夜，屋內無聲了，唯有那貓兒甜膩的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