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不但口眼有病，右胳膊還蜷在胸前，仿佛伸不開的樣子，走起路來一腳高一腳低。
    程大業一眼就看出老五是故意裝病，得了他這樣病的人眼神中沒光，可老五的眼光精神著呢。
    老四把老五扶坐到椅上，向老畫師道：“畫吧。”
    看到這股光景，老畫師不禁皺了皺眉，不過他還是提起筆來。
    一盞茶工夫，老五病病歪歪的模樣就躍然紙上了。
    “幾位請過目。”老畫師說著把畫卷一展，遞給三人。
    三人一見畫像，互相對對眼神，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大漢拿過畫像，一撕兩半道：“砸他的攤子！”
    隨話音老四走來就要動手。
    “慢來，慢來。”老畫師急忙張開手攔阻道，“老朽沒畫錯啊。”
    “沒畫錯？”大漢掃帚眉一擰道，“我兄弟現在有病，所以才這個樣子，誰讓你畫他得病的模樣了？不給你點教訓是不行的。”
    說著大漢推開老畫師，就要舉手砸桌子。
    “客官慢來，老朽再畫一張就是。”老畫師急忙攔阻大漢。
    “我問你，要是你再畫不好呢？”大漢一副凶相。
    “任憑客官發落就是。”老畫師無奈道。
    “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我們弟兄把你的攤子砸了你可就怨不著了。”大漢麵露得意，隱隱帶著詭詐。
    “好好好。”老畫師歎息道。
    他急忙再鋪畫紙，提筆再做了副畫，依著老五的臉形，猜出老五平常的模樣，畫出一張五官端正的像來。
    “幾位客官可滿意？”老畫師再把畫像遞向三人。
    大漢哈哈大笑，一把拿過畫像扯成兩半。
    老畫師一驚道：“客官，這是為何？”
    “為何？”大漢冷笑道，“你眼瞎了，看不見我兄弟什麼模樣嗎？砸！”
    說著幾人就要動手。
    圍觀眾人已經看出三個家夥的路數。
    老畫師若如實畫出老五病容，他們就推說平日老五不是這個模樣。
    若老畫師畫一張端正的畫像，就說不像老五。
    不管怎麼樣，這三人都有理由砸老畫師的攤。
    這些人就是無理取鬧的無賴。
    可圍觀的人並沒有人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有些心有正氣的人見大漢窮凶極惡，敢怒不敢言，其中大部分人就是存心看熱鬧，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貨色。
    “客官慢來，老朽賠你們銀錢就是。”老畫師思忖今日碰上瘟神，隻能花錢消災。
    大漢冷笑道：“我們兄弟不缺那幾個錢。今天就是來樂嗬樂嗬。”
    說著大漢就要掀倒老畫師的畫桌。
    “你們太不像話了，怎麼連老人家都欺負！”程大業在人群裏大聲喝止。
    他一開言，人群馬上散開，把他露了出來，就如海潮退去露出礁石。
    眾人都怕沾著自己，至於多了個管閑事的，他們是很高興的，這樣會更有意思些。
    “喲，說我們欺負老頭，那你倒是不老，就欺負你吧。”老四說著到程大業麵前，一把抓住程大業前襟。
    “你放手，你知道我是誰嗎？”程大業不甘示弱地掙了掙，但對方的手勁大得多，他根本就掙不脫。
    “那你是誰啊？”老四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我是呂大財神管家的兒子！”程大業把頭一昂道，“識相的就馬上走。”
    聽到程大業自報家門，圍觀眾人覺得無趣。
    打狗看主人，看來這三個無賴隻好走了，他們一定不敢得罪呂大財神的。
    熱鬧沒得看了。
    不過圍觀者沒料到，幾人聽了呂大財神四字頗不以為然。
    “原來是給有錢人看家的狗奴才的兒子，一個小狗才。”老四譏諷道。
    大漢、老四和老五哈哈大笑。
    程大業這下可氣急了，他掄拳就打向老四。
    老四一把抓住程大業的手腕，如老叟戲頑童一樣把程大業轉了兩圈，程大業立時覺得天旋地轉，隨即就坐倒在地了。
    三人又是一陣哄笑，轉身去掀畫桌，老畫師上前攔阻，被大漢一把推倒在地。
    “住手！”
    正在三人逞凶之際，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聲音並不高，也並不響亮，甚至有些低沉，但在三人聽來卻有一種威壓。
    三人不由停手，回頭望去。
    一個年輕書生走進人群，在書生身後跟著一個一身土布衣衫的姑娘，她頭上戴著一頂鬥笠，鬥笠兩邊垂下的白紗遮擋著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