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了然，那是一個笑容極美的男子，溫柔是天生，但他骨子裏有著鬼的靈魂。
    新選組的一番隊隊長，局長助勤，劍術指導。他殺過的人絕不會比我少，他的實力也絕不會在我之下。
    想到這裏，我握著櫻走的手開始顫抖，胸腔裏也熱了許多。我太期待了，能親手打敗他的話，他的血應該可以清洗掉我對這個時代的所有不屑吧！
    “快看快看！鬼姬的表情好恐怖！”旁邊有個醉醺醺的浪士叫了一聲。
    我立刻意識到，我現在不是跟在衝田總司的身後，我現在是在島原花街的春日屋裏麵。
    全屋的人都盯著我的臉，就連正在起舞的藝伎都停下了動作，仿佛都在等待，看我要怎麼處置這位說醉話的浪士。
    稔磨老師灌了口酒，突然站了起來，“鬼姬，到我這裏來！”
    又是鬼姬。他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我的名字，所以當我來到這樣有很多陌生人的場合時，他總是這樣叫我。
    我搖搖頭，轉而起身走向窗邊。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繼續狂歡。
    藝伎露出她絕美的後頸，炫耀般的在男人堆裏遊走。三弦琴輕快的節湊讓我心中唯一一點寧靜都要支離破碎，這連星星都沒有的夜空，快被眼前的浮華熏成煙霧了。
    多年以前，母親告訴過我，再美，也不過隻是美而已，如果有人要劃花她們的臉，她們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其實我完全可以試試她有沒有反抗的力氣，可是我已經不屑，現在的我，需要一個強者對我刀刃相向，殺了他，才能填補我心裏一直以來的空虛，不然我活著又是為了什麼呢？
    以前殺人隻是為了取悅稔磨老師，現在呢？我看了看房間裏正被眾人吹捧的男子，那麼多人圍著他，空不出我的位置來，其實我隻要在暗處幫他除去礙事之人就可以了，可是當我雙手沾滿鮮血，他又開始嫌棄我殘忍……
    “一個人站在那裏做什麼？”是稔磨老師的聲音。
    我答道：“吹吹風，有些醉了。”
    “嗯，剛才不該給你上酒的，頭暈麼？”說著，他便撫上我的臉。
    這雙手，我奢求了多久了？可是現在，卻毫無感覺了。
    “稔磨老師。”考驗他的時候到了。
    “嗯？”他似乎也有一些醉了。
    “殺了衝田總司以後，你會將我送走，那麼，可以和我天天在一起麼？如果我說我想和你過平凡的生活，你願意麼？”
    他聽到我的問題，先是驚愕，再是一臉抱歉，最後堅決。
    “八重子，你知道的，我吉田稔磨，絕不會放棄倒幕，即使為此失去再多……”
    “我明白了。”我打斷了他，“不必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這是最後一次，衝田一死，我們便再無瓜葛。”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我的眼神也就咽了回去。
    這個男人，把一切都獻給了這個國家，他的生活，他的才華，他的心……他的愛。
    “還有別的事情麼？沒有的話，我要先回去了。”
    他沉默著搖了搖頭。
    我心中有什麼東西微微顫動，但沒來得及搞明白是什麼感覺，就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