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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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廖錦閑跟著年明進了一個寫著主任辦公室的房間,那裏沒人,似乎年明事先打過招呼。年明要弄個安靜的辦公室還是小菜一碟的事。他是個生意人,人脈自然廣。
進去之後年明在門上落了鎖,怕是以防別人誤闖吧。
“我們坐著說吧。”
年明走過去坐到辦公室待客的沙發上,我跟廖錦閑也跟了過去,坐下。
年明看我一眼,說:“你們不是小孩了,也是時候告訴你們一些事情了。”
這話讓我和廖錦閑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年明。
“什麼事?”年明的鄭重,讓我覺得有些緊張,隱隱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年明泛起一絲苦笑,大概他除了苦笑也沒有其他表情可以擺了吧。
他看我一眼又望向廖錦閑,說:“朔遠,錦閑其實是你的親叔叔。”
“什麼?”
“怎麼可能?”
我跟廖錦閑同時驚起,我知道自己看著年明的眼睛有多少驚訝。我把眼光移向廖錦閑,他也正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眼神相對的那一刻,我們同時又看向年明。
“那錦閑是你的……”
年明劫過我要問的話,給了我個比之更震驚的答案。
“朔遠,你並不是我的兒子,或者說並不是我的親生兒子。”
我覺得我的腿在發軟,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坐到沙發上的,年明給我的真相讓我措手不及。
“怎麼可能,不可能的……”
我喃喃自語,我覺得自己快瘋了,這不是電視劇吧,為什麼這樣的狗屎故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眼神茫然地看著年明,“那我又是誰的兒子?”
“你的父親叫付錦延,是錦閑的親哥哥……”
年明給我們講了一個故事,如果我們隻是一個旁觀者的話,這也算是個淒美的故事。
年明有多愛我媽媽,我一直以為我知道,隻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年明比我想象中還要愛她幾百倍。
這麼多年我是第一次聽到付錦延這個名字,或許是他們瞞得太好,或許是他們都不願意提起。
付錦延跟我媽及年明都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那時候我媽就是個出名的美人,他們倆同時喜歡著媽媽,但是媽媽卻看上了家庭窮困的付錦延。年明知道後選擇離開家鄉,借口去了遠方讀書,學成之後一直也選擇了在外創業。其實這個劇情相當狗血。如那些爛渣的肥皂劇般。當多年後年明再一次回到那個城鎮省親時聽到了我媽媽家裏發生的噩耗。就在他回去前不久,付錦延和我外公外婆都出車禍去世了。那場車禍隻有四歲的廖錦閑活了下來。悲痛萬分的媽媽帶著錦閑維持著艱難的生活。那時候廖錦閑並沒有痊愈,因為付不起昂貴的醫藥費就被醫院趕了出來,所以媽媽盡管懷著孩子還要日以繼夜的打工。年明找到他們時,我媽已經憔悴得不成樣子了。
年明說:“那時候幸好有你和錦閑支持著你媽,不然她早就不會獨活了。”
是啊,我和錦閑就是她的支柱,那時候她為我們活著,現在卻因為我們去死。
我望著年明,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他才是最受傷的那個,卻用著平靜的言語告訴我們這痛苦的真相。
後來,年明把他們一起接去了省城。再然後年明硬是不顧家裏的反對,娶了懷著身孕的媽媽,甚至不惜斷絕了跟家裏的一切關係。
“為什麼我會一點記憶都沒有?關於那場車禍,關於……為什麼會這樣……”
廖錦閑咬著唇痛苦地看著年明。
年明沉默了下才說:“聽小琴講車禍後你在醫院裏昏迷了一個星期,錦延雖然護著你,但還是撞到了腦袋。或許是因為腦震蕩,或許是因為受了驚嚇不願再想起了。醫生說你太小不記得這很正常。”
我望著錦閑,一時半會都不知道說什麼。聽到他曾出車禍時是那麼後怕,慶幸的是他現在還坐在我身邊。
我多想抱抱他,隻是現在天不時地不利人也未必和啊。
心裏百味具雜,最後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錦閑為什麼會變成我舅舅?”
年明抬頭看了錦閑一眼,才看著我說。
“錦閑爸爸在他還沒出生時就去世了,錦閑媽媽生下錦閑沒半年也跟著去了。那時候本打算把錦閑送人的,但是錦延不舍得,於是你外公外婆就收養了他。廖家本就你媽媽一個女兒,所以錦閑就過繼到了廖家姓廖。這樣錦延也不用到廖家倒插門了。隻是一切……”
年明沒有說下去,我們都明白這一切對誰來說都是痛苦。
“其實小琴很愛你們,隻是……你們別怪她。她比誰都不容易,她隻是覺得她沒把你們教好,所以才一時想不開,鑽了牛角尖……她怪的是她自己。”
“對不起,爸……”
我其實是想忍住眼淚的,但我沒年明堅強,眼淚還是不受控製的掉出。
“姐夫,對不起。”廖錦閑有些木然地開口,“我們不會再惹姐生氣了……”
我跟年明看著他,他是那樣痛苦,或許更自責。
“我去看下姐。”
我看著他從我身邊恍恍惚惚地站起來,顛顛撞撞走到門邊開了門,走了出去。追著他的視線被無情關上的門擋住,我們之間已經不止隻隔了一道門了。
我知道我跟廖錦閑完了。
我久久才回過神,對上年明的視線。
我垂目。
“爸,對不起……”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
年明站起來,表示此次談話結束。
我“撲通”跪到他麵前,“爸,我是個混蛋對嗎?”
年明拉起我,“朔遠,你對不起的是你媽,不是我。”
我看著他,說:“但最對不起你的人是我。”
“朔遠,你沒必要覺得對不起我。”年明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我叫住了他。
“爸。”我喊他,“我還是你兒子嗎?”
年明站住了,我看到他的背脊有微微地顫抖。
“我一直都當你是。”
年明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就夠了。”
人有時候的確是個奇怪的生物,以前不知道不是他親生的覺得他是個很不負責的父親,現在知道了一切,細想起年明的點點滴滴,原來才知道他有多愛我。
他對廖錦閑我尚且知道他是仁至義盡,那對我呢,怕是早超過仁義了吧。十年如一日,含辛茹苦,沒有如母親般的溺愛我,也沒有像後爹一樣疏離我,年明是真的視我如己出。他其實一直想扮演一個嚴父的吧,卻讓我誤以為他不夠愛。
我現在才覺得自己可笑之極,原來我真不懂得什麼是愛。
想到愛,想到錦閑,心中一痛。他會有多苦,多痛。我知道。但是我已經無法抱著他說愛他了。原來我真的沒有那個能力說愛他。
錦閑。錦閑。
到頭來,都是我害了所以的人。
以後,錦閑該怎麼辦?他要怎麼麵對一切?
我說過我愛他,信誓旦旦地說過。隻是到頭來我不過是以愛的名義給他帶來了無盡的傷害。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辦公室朝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