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救贖 第三百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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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昊天施施然轉過身,深沉如黑夜的眸子裏赫然有詭亮可怕的殺氣湧動,如有實形實質,幾乎奪眶而出——然,在爆發的最後一刻,還是被他生生壓製住:“不過,薩爾科比家族到底是多年門閥,根深蒂固,勢力應該不止於此——剩下的餘孽在哪兒?”
飛廉劇烈喘息著,用僅剩的左手捂住右臂傷處,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卻猶是倔強:“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果然……意料中的答案。
淩昊天冷笑著,俊美無儔的麵容下隱藏著一種深沉濃重的陰暗:“沒關係,淩氏慎刑司的手段你很清楚,有的是方法撬開你的嘴。”
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負責伏擊的蒼瀾正好趕回複命,一字不漏地聽到,臉色頓時微變。
然而不過一瞬,他便恢複正常,走到淩昊天麵前,單膝跪下:“少帥。”
淩昊天“嗯”了一聲,語調陰沉:“事情辦得怎麼樣?”
“一如少帥所料,那些人的確是從東南崖壁處逃離,屬下布下伏擊圈,本想將其生擒,但是……”
他說到一半,驟然頓住話頭,視線下意識瞟向飛廉,有些猶豫。
淩昊天不耐煩,厲聲道:“但是什麼,說!”
蒼瀾知道不能再猶豫,垂下頭,不敢與飛廉對視:“是。屬下本想將其生擒,但薩爾科比家族的餘孽太過悍勇,寧死也不肯束手就擒,最後飲彈自盡。”
飲彈自盡……
這四個字撞入耳中,亦如重錘一記一記撞在胸口。氣血翻湧下,飛廉再也支持不住,“哇”地狂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向後栽倒,幹脆利落地墜入黑暗。
*****
淩氏的這場動亂於無聲無息間平定。在局外人看來,不過是股價略有波動,數日之後便回複正常。然而,隻有身處局中的人才明了,這一場動亂背後吞噬了多少人命,以致淩氏的每一塊牆磚都多浸染上一層血色。
當一切看似風平浪靜後,居於風暴核心的淩氏少帥端坐於亞太分部的辦公室中,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這平靜下隱藏著怎樣的滔天駭浪,唯有當事人自己才明了。
“稟少帥,屬下已經著人搜索了雲夢閣方圓千裏範圍,隻是還未找到任何痕跡。”
蒼瀾單膝跪地,低垂著頭,一字一句回報著,不敢抬首去望主座上淩氏少帥的表情。
果不其然,淩氏少帥發出一聲狂怒的暴喝,揮手將茶杯打翻在地:“一群沒用的廢物!”
茶杯摔在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動。茶水碎瓷潑了一地,其中一枚飛過蒼瀾麵頰,割裂肌膚——然,後者卻噤若寒蟬,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任憑臉頰血肉翻卷,鮮血如一條小蛇般蜿蜒而下。
淩氏少帥雍容優雅,平日裏再如何震怒,也不會形之於色。這幾日則脾性大變,動輒暴怒,連帶一幹部下心驚膽戰,生怕一個不慎惹得少帥大發雷霆。
然而有些事躲也躲不掉,便如今日,連著搜索五日都沒有那位當代劍聖下落,明知向少帥稟報必定引起極大風波,但因著安防部副主管李如鬆不在,身為職銜最高的軍官,蒼瀾隻能硬著頭皮抗下這個差事。
“請少帥恕罪,屬下正在繼續擴大搜索範圍,一定會盡快找到線索。”
末了,他隻能低垂額頭,說出這樣一句話,連自己也不期望少帥會相信。
“盡快?”
淩昊天冷笑著重複了一遍,每個字都透出切齒寒意。蒼瀾打了個寒顫,忙深深俯首告罪:“屬下無能,請少帥息怒!”
淩昊天深吸幾口氣,強自壓抑下心頭翻湧不定的怒火和焦慮,坐回椅上:“行了,不用找了。”
什麼?
蒼瀾詫異抬頭,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接連幾日來,少帥都如此暴怒地催促他們搜尋那人蹤跡,怎麼突然不用找了?
他強忍畏怯,猶豫著問道:“可……為什麼?”
淩昊天閉上眼,語氣不耐:“一群蠢貨!主係統機房裏隻找到那一角衣袂,沒有其他痕跡,說明那人多半被人救走——而在東海市附近已經接連找了五天,還沒有任何消息,極有可能是他們已經離開東海市!傳我軍令:讓各分部進行撒網式搜索,尤其是駐守雲夢山附近的人,一定要注意是否有人進出的線索!”
蒼瀾恍然,幹脆應道:“是,少帥,屬下這就去傳令!”
他剛想告退,卻被淩昊天叫住:“另外,清剿薩爾科比家族餘孽的事進行的怎麼樣了?”
蒼瀾心裏“咯噔”一下,猶疑片刻,方道:“稟少帥……不是很順利。”
“不是很順利?”
淩昊天驟然抬頭,眼底似有冷電閃爍,聲音肅寒:“怎麼一回事?”
不敢與那雙眼眸對視,蒼瀾低下眼,咬了咬牙:“征天軍團在非洲勢力薄弱,加之各國形勢複雜,若無確切線索,要搜查到薩爾科比家族的下落實在不是易事。”
“是‘並非易事’,還是你們無能?”
淩昊天冷笑了笑,劍眉下的純黑雙眸冷如冰川:“真是一群廢物!”
蒼瀾低著頭,心知少帥這些日子脾氣暴躁,喜怒不定,一句話也不敢接,隻是諾諾應著。
淩昊天思索片刻,用手指揉摁著太陽穴,露出一絲疲憊之意:“慎刑司那邊有結果嗎?”
蒼瀾心頭一跳,浸潤過生死的剛毅麵龐竟然現出一絲動搖,目光劇烈變幻著,終於躊躇著道:“沒有任何結果。”
他偷眼瞧了瞧坐於主位的淩氏少帥,後者麵色沉靜,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於是壯著膽子繼續道:“慎刑司已經動用了水刑和電刑,沒有任何效果,正在考慮要不要進一步動用重刑。”
“哼……飛廉那小子怎麼說也曾是征天軍團的首席少將,受過特種兵級別的訓練,其中有一項就是專門的耐疼痛訓練——區區的水刑和電刑,還奈何不了他。”
淩昊天微微冷笑,闔起雙目,手指抵著額頭,似是在沉思什麼。
蒼瀾覷著他臉色,用力吞了口口水,終於鼓足勇氣道:“少帥,飛廉少將……他、他畢竟是軍團首席少將,真的要動重刑拷問嗎?”
他剛問完這一句,就覺得一貫堅如鐵石的心髒砰砰亂跳,空氣仿佛一粒粒凝聚,沉滯黏固,堆積在他周身,壓得胸口喘不過氣——淩氏少帥的威勢,即便是鐵血的雇傭軍人也承受不住,恨不得立刻退出屋外,永遠不要麵對。
“蒼瀾……你在董事會裏多少年了?”
出乎意料的,淩氏少帥並沒有發作怒火,手指輕旋,指間把玩著一個小巧的白玉圓筒——筒身雕作蓮台,白玉花瓣一片片舒展開,細膩溫潤。其上刻有一個小小的“天”字,峭麗雋挺,棱角勾折處淩厲鋒銳,隱約帶著劍意。
似是被鋒刃勾折刺痛目光,他微微轉過身,不敢再看。
他語氣極平靜,蒼瀾卻從中聽出一種試探意味,不覺打了個寒噤,還是依言低聲道:“回少帥,屬下在董事會中已整整七年。”
“七年……”
淩昊天撫著光劍劍筒,微微喟歎著:“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都過了這麼久——我記得十一年前剛見到你時,你還隻是個小混混,天不怕地不怕,連警察都敢打。”
蒼瀾低垂著頭,因著淩氏少帥這番話,勾引起多年前往事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