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局謀  第二百零四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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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傍晚時見的那一幕——那個高傲如神一般的男子折去所有鋒芒棱角,匍匐在那襲銀灰長衫之下,叩首低伏,虔誠如跪拜一位神祇。
    也隻有“那個人”,才能讓威名遐邇的淩氏少帥感到放心,肆無忌憚地流露出軟弱之態吧?
    如今複得斯人歸來,他應該……是欣喜若狂吧?
    飛廉用手按住額頭,止不住地微微苦笑,卻沒有察覺到剛才被他驅走的男人就躲在不遠處,正在跟一旁的同伴擠眉弄眼,神色頗為得意。
    舞池裏的炫光燈極盡諸般變幻,音響震耳欲聾,吵得人頭痛欲裂。許是因為空腹喝酒太急,幾杯下肚,飛廉就覺得頭昏眼花,眼前事物模模糊糊渙散開,就像隔著一層水波,出現異樣的扭曲。
    心頭驟然警鈴大作:他出身名門世家,從小接受各種禮儀訓導,酒量亦是不差。這梨子酒度數又不高,怎麼會隻喝幾杯就醉成這樣?
    一念及此,他在吧台上放下幾張百元大鈔,趁著神智還清晰,掙紮著站起身,跌跌撞撞向外走。
    他步子太過匆忙,一連帶翻了幾個桌子上的酒杯,引起一片驚呼聲,也吸引了吧台後那個白衫男人的注意力。
    “對、對不起……”
    飛廉喃喃道歉,扶著牆壁踉踉蹌蹌退出酒吧門外。
    走出人聲鼎沸的酒吧,一陣清涼夜風削麵而過,他深吸一口氣,覺得神智清晰了一些,然而眼前仍是模模糊糊瞧不清事物,腦中也是疼痛欲裂。
    怎麼會這樣……不過是幾杯果酒,怎麼會有這麼強的效力?
    他迅速尋思一遍剛才發生的事,依稀有了些眉目,計上心來,索性裝出不勝酒力的模樣,撐著樹幹搖搖晃晃地向左手邊一條小巷深處走去。
    雲夢閣本就位置偏僻,晚上更是少有行人車輛。這一條小巷更是光線幽暗,隻有巷口有一盞路燈,沒精打采亮著一點昏暗光線,在深巷中拖出長長斜影,好像隱藏著無數猙獰惡鬼,隨時都會撲出噬人。
    他扶撐著殘舊矮牆,刻意將步子放得極慢,不多會兒果然聽見身後傳來簌簌的腳步聲,雜亂無章,似是有不少人跟在身後。
    飛廉心念微動,突然靠在牆上,用力發出喘息聲。跟在身後的腳步聲忽然變得嘈響,五六個人從牆角暗影中竄出,堵住前後出口,把他圍在中間。
    飛廉勉力抬頭,隻覺得眼前景象一重重散開,竭盡全力也無法凝聚視線。然而身前響起的那個聲音才在片刻前聽過,熟悉中透出囂張得意:“小美人,我們又見麵了。”
    美人……
    飛廉雖然相貌俊秀,在淩氏中身份貴重,何曾有人敢如此如此邪恣放肆地稱呼調戲於彼?饒是他涵養再好,也隱隱有些動怒,隻是不願與這些地痞流氓做口舌之爭,冷冷道:“又是你?剛才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
    那人陰笑了笑:“剛才是你厲害,不過你現在連步子都邁不開,還裝什麼威風?乖乖聽大爺的話,保證待會兒讓你爽到不行!”
    他說話極為低俗露骨,飛廉不由緊蹙眉頭,冷然:“果然是你……是你在我杯子裏下了藥?”
    “那是讓你欲仙欲死的靈丹妙藥,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男人露出一臉淫笑,搓了搓手,作勢就要張臂撲上。隻是剛向前邁了兩步,喉嚨陡然一痛,一股巨力襲來,將他重重甩向一邊。額頭撞上牆壁,眼前嗡的一花,登時失去了意識。
    飛廉踉蹌後退幾步,隻覺得腦中的眩暈感越發明顯:剛才他突施襲擊,以擒拿手法扣住那人咽喉,雖然一擊成功,卻也試出自己的確身中迷藥,氣力大不如前。
    若是長此下去,必定落入不利境地,必須速戰速決!
    他剛打定主意,圍在四旁的精壯男人眼見同伴受傷暈倒,紛紛發出怒吼:“好小子,出手這麼狠,是存心要人命啊!”
    “大家別跟他客氣了,一起上,給他點教訓!”
    “今兒個晚上一定要好好招呼他!”
    飛廉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已經看不清周遭景象,全憑聽覺辨別動靜。驀地裏一道寒意夾帶著淩厲風聲劈到麵前,他百忙之中身體後仰,那一刀就削麵而過,肌膚被寒氣所激,寒毛根根豎立。
    他反掌扣住那人手腕,用力一擰,下手再不容情,那人發出一聲淒厲慘嚎,竟是腕骨被擰脫臼。
    飛廉飛起一腳將那人踢翻,順勢一個翻折後躍,避開兩記拳鋒。落地時腳底發軟,一個趔踽險些摔倒。
    他身為集團軍首席少將,從小接受針對式訓練,身手並不在一般的特種兵之下。而劍技更由淩氏少帥親自傳授,堪稱冠絕三軍,對付幾個無賴流氓原不在話下,沒一會兒功夫就打倒四個。
    隻是他行動越劇烈,迷藥藥效發揮越迅速,腳底像踩進泥潭,隻是綿軟虛脫,毫無著力之處,隻能扶牆勉力站著。眼前影像虛晃得厲害,頭也昏昏沉沉,像灌進鉛塊一般。
    剩下的那個男人原本作勢欲逃,眼見他這般摸樣,立時改了主意,從後無聲無息繞到他近旁,突然發難,伸手扣住他肩膀,右腿橫掃向他膝蓋薄弱處。
    飛廉本就站立不穩,被他掃中後向前撲倒,重重摔在地上。那人喜形於色,沒想到這麼容易得手,剛要合身撲上,黑暗中陡然亮起一道寒光,一股勁風呼嘯著撕裂左肩血肉,死死咬住肩胛,強大的後座力推得他向後連退好幾步,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痛得慘嚎一聲,低頭看清釘入肩頭的是一把小巧鋒利的雙刃飛鏢,渾身一個哆嗦,再無暇顧及摔在地上的男人,發一聲喊,就向巷口處拔足飛奔。
    飛廉本已是強弩之末,全力擲出那支飛鏢後再無餘力。一擊得手,聽到那人慘呼著逃出小巷,終於鬆懈了喉間緊繃著的那口氣。
    這一鬆氣,四肢立刻疲軟不堪,就像陷在棉花團中,一點力氣也使不出。
    但他畢竟訓練有素,知道在此倒下可能會有的嚴重後果,即便意識已經昏沉到極點,仍然摸索著扶住牆壁,竭力支撐起身子,試圖往回走。
    隻是畢竟已經脫力,甫一邁步,右膝陡然發軟,身子已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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