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局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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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激戰在悄無聲息中落下帷幕,就像一根細針落入瀚海,未曾激起半點水花。
    隻是誰都不知道,那一座沉睡千年的地下皇陵中發生了怎樣的變故,而就像堆疊著的多米諾骨牌一樣,隻要推倒其中一張,後麵的連鎖變動也就隨之發生,遠非人力可以預料阻擋。
    這一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東海市西郊外的淩氏會館也如往日一樣平和靜謐,各部門各司其職,一切事宜解皆是井井有條。
    然而平靜下隱藏的洶湧暗流,卻是隻有身處局中的人才能察覺。
    別苑西北角的白石小樓頂層,年輕的淩氏董事長站在落地窗前,視線凝望著風雲變幻的天幕,神色陰沉莫測。
    飛廉站在辦公桌旁,沉默凝視著前來複命的兩位作戰部主管,眼中隱隱透出幾分憂色。
    淩氏軍規森嚴,對於無法完成任務的部下一向懲處嚴厲,此次作戰部正副主管親自出馬,卻仍然不能成功帶回和氏璧,不知道少帥會如何嚴懲。
    美麗的董事長私人助理從茶水間裏走出來,手中捧著紅木托盤。她走到桌邊,把和闐白玉茶盞放在桌上,輕聲道:“董事長,請用茶。”
    淩昊天沒有回頭,隻是淡淡道:“放那兒吧。”
    “是。”
    穆清華應了聲,又捧起青瓷茶盞遞給飛廉:“飛廉公子,請用茶。”
    飛廉伸手接過,對她微微頷首:“多謝。”
    “公子言重了。”
    穆清華拾起托盤,視線似有意似無意地掃過殷文麵頰,欲語還休。隻是在這個時候,淩昊天冷淡的聲音恰好響起:“清華,這裏沒別的事,你先退下吧。”
    這樣的語氣和態度,意味著接下來的談話不是她權限範圍內可以過問的。雖然明知淩氏各部職責分明,不允許越權行事,穆清華還是眼神微黯:“……是,董事長。”
    她最後擔憂地看一眼殷文,後者隻是垂著眼睫,對她關切的一瞥視若無睹,不由眼圈微紅,悄無聲息地退出屋外。
    當辦公室裏隻剩下淩氏軍團職權最高的四名軍官時,氣氛變得更加壓抑而沉重。
    在穆清華退出辦公室後,淩氏少帥站在落地窗前,手中隻是摩挲把玩著那一支色澤鮮紅的珊瑚,久久沒有說話。
    壓抑的沉默中,殷文忽然邁上一步,開口:“少帥,此次行動失敗是我一人失誤,屬下願承擔所有罪責。”
    他聲音冷定暗沉,站在他身後的作戰部副主管不由抬頭看了他一眼,眼底轉變過極為複雜的情緒。
    淩氏少帥沒有說話,眼中映出深沉變幻的天穹,看不出神色如何。
    他越是沒有反應,飛廉越是猜不透他心頭所想,不禁越發惴惴,試探道:“少帥,雖然沒有拿到和氏璧,但是殷文主管和李如鬆副主管能成功帶回血珊瑚,也不算空手而歸。而且……”
    他剛說一半,淩昊天忽然抬起右手,令他把沒說完的半截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這次行動的總結報告我看過了,大致經過也有所了解——索菲爾不惜代價釋放陰陽家教主靈魂的舉動的確出乎預料,你們措手不及也是情有可原。”
    許久的寂靜後,淩昊天終於開口,語調並不嚴厲,但吐息緩慢,每一個字都像壓在心頭,沉甸甸的喘不過氣。
    “隻是殷文,你說你不清楚自己脫險的經過,也不知道是誰把狐睛石交給你……是你真的全無頭緒,還是不想去猜測?”
    他語氣淡淡,看似平靜的問話中暗藏極淩厲的機鋒。
    殷文知道他在暗示什麼。麵對淩氏少帥的猜疑,他索性不加掩飾,直截了當:“屬下曾經懷疑過荊玥,隻是據我所知,阿玥的修為還不足以在陰陽家教主手上救人。除此之外,屬下的確沒有其他頭緒。”
    他的坦然直白讓淩氏少帥微微泛起一個笑意,然而那個微笑也如結了一層寒霜,疏離淡漠。
    “這件事暫且不提。根據如鬆的報告,這一次你們與索菲爾相遇時,對方已經傷亡慘重,基本沒有戰力——既然如此,為何不趁機將其擒拿,或者格殺於當場?”
    殷文的回答不帶絲毫猶豫:“當時身處秦皇陵最深的陵寢中,如果貿然開槍交戰,屬下擔心會造成墓室坍塌,後果不堪設想。何況當時陰陽家教主魂魄凝結將成,即便動手也未必能占上風,還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所以為形勢所迫,屬下下達撤退的命令。”
    “是嗎?”
    淩昊天緩緩轉過身,眼神亮如冷電,似是要穿透內心:“到底是形勢所迫,還是你顧念舊情,不忍下手?”
    這話問得十分厲害,殷文卻仍是眉目沉靜,隻是後退一步,單膝跪下:“屬下深知職責,絕無徇私。”
    “絕無徇私?”
    淩昊天重複一遍這句話,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那麼請你告訴我,當時敵方主管被機關釘在牆壁上,你為什麼不及時撤退,而是選擇先救下他?如果你真的沒忘記自己的職責,第一選擇不應該是趁機下手,以絕後患嗎?”
    他單刀直入,正中要害。殷文沒想到他竟然對如此細節的事也了如指掌,一時語塞,停頓了好一會兒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淩氏少帥眼眸微冷:“怎麼,沒話說了?”
    殷文閉上眼睛,忽然重重叩首:“是屬下的過失,屬下願接受任何責罰。”
    “接受責罰?”
    淩昊天冷笑了笑,語調陡然一寒,隱有殺氣迸發:“依照軍團戒律,私通外敵者,罪當如何?”
    飛廉眉心微跳,轉頭看向軍團少帥,似是想說什麼。
    殷文頓了頓,答得簡潔利落:“罪當死。”
    淩昊天眼中有戾氣湧動,剛要開口,卻被飛廉搶先一步:“少帥,屬下有下情稟報!”
    下情?
    淩昊天哼了一聲,眉間有殺戾之氣凝聚,卻終是不好拂了集團軍首席少將的麵子,於是道:“你說。”
    “根據李如鬆副主管的報告,秦皇陵中步步陷阱,機關重重——如果單憑淩氏的兵力,想要全身而退,可能性並不大。而如果與索菲爾聯手,那生還的成功幾率就會大得多。”
    這個解釋並不高妙,誰都知道淩氏跟索菲爾勢成水火,互相殘殺比聯手互助的可能性大得多。何況索菲爾在皇陵中損兵折將,戰力全無,即便他們願和淩氏合作,也未必能幫上忙。
    麵對這個漏洞百出的說法,淩氏少帥並沒直接拆穿,隻是不動聲色地轉向作戰部副主管:“李如鬆副主管,你認為在撤出皇陵的過程中,索菲爾的殘卒起到協助作用了嗎?”
    飛廉心裏一凜,視線緊緊盯著李如鬆,心知他的回答將決定殷文的生死。
    作戰部正副主管嫌隙頗深,是淩氏中人盡皆知的事實。淩氏少帥這樣發問,簡直是把殷文逼上死路。
    他心裏暗暗擔憂,偏生那位作戰部副主管麵色陰沉,久久沒有回答。時間拖得越久,氣氛就越壓抑僵滯,肺髒堅硬的像鐵石鑄成,連透口氣都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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