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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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課之前,大家都準備變成一帶一的座位,數學科代表何雨檬跑進來說:“今天老師說不用那麼坐。”
同學們忍不住議論了一下,都有些失望,懷疑是不是這個‘座位改革’被別的老師給否了。
上課鈴打響,江腹黑笑眯眯的背著手走進來。同學們嘰嘰喳喳的問道:“老師,為什麼今天不那麼坐了,我昨兒個感覺學的超級快樂……哦不,學的超級明白。”
腹黑氣定神閑的說:“放心吧眾卿家。寡人的改革並未受到敵人的打壓,也沒有因為你們的行為而從內部終止,今天之所以沒有換組位,主要是我有一個驚喜給大家。”
學生們的眼神都亮了。
張誌峰抬頭看了眼江腹黑,伸手捂住嘴:“嘔……”
孫少傑敏銳的感覺到了一絲危險。驚喜麼,不知道為什麼,從這個家夥嘴裏說出來就感覺很不可靠啊。
“老師,是神馬啊!”眾卿家……咳,學生們問道。
“是……當當當當!”腹黑奇跡的從背後抽出一大疊卷子,也不知道他怎麼藏的,“隨機隨堂期末總複習小測。”
底下哀嚎一片。
“不要那麼開心的叫喊了,來來來,時間有限……”腹黑歡快的張羅著,“小檬檬,來發卷子。”
“老師,這根本不是驚喜,是驚嚇啊!”有學生繼續大喊。
“嘛啊。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對了,這個卷子的成績,決定了今天作業的多少哦。我會給你們留不一樣的作業的。”腹黑推推眼鏡,笑容明媚陽光,“眾卿家開心嗎!”
“籲!……”驚起噓聲一片。
•
考完試,張誌峰腳都軟了。
“仙家保佑!”他虔誠的衝著東方的天空拜了拜,“助我一臂之力吧!”
“賜予你力量更靠譜吧,希曼先生。”孫少傑在後麵冷冷的說。
“滾啦,休得侮辱我的信仰!”
犯了個白眼,孫少傑看了看窗外,雪已經幹得差不多了,有的地方結了冰,但是跑道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
“估計要跑圈了。”他喃喃自語。
事實證明,好的不靈壞的靈。
學校要求孩子們全麵發展,已經有些極端了。跑了五圈之後,男生們還好,女生們已經有的跟不上了,冬天的風烈,吸進氣管很疼。大家一邊抱怨一邊跑,跑道後來都說快不出話了,隻剩下一片怨聲載道。
不過大家都借此假裝忘記了小測的事情。
下午數學成績就奇跡般的出來了。何雨檬扭曲的得了一百四十八分(其實我們學校也有過這種變態,我一直打算蓋他麻袋),震驚了朝野啊呸呸,震驚了課堂。與此同時,張誌峰獲得了五十分的好成績,也算是難得出現的高分——對於他。
孫少傑得了一百一十六,他比較滿意,看了看錯題,大題一般都是步驟扣分,好在選擇題做的不錯,這種五分一個的逆天玩意兒錯了總覺得可惜。不過填空有些慘烈,他數了數,覺得有些刺眼。
何雨檬一向對於數學很囂張,看到這個成績眯起了眼睛,有些可惜的歎氣:“還以為肯定拿下滿分的。”
隨後她笑了起來,回頭尋找張誌峰:“學渣?學渣呢,快來膜拜學霸!”
張誌峰不鳥她,滿臉虔誠的對著正東方,橡皮上插了三根兒筆:“多謝諸位仙家!”
……
最後,腹黑還是選擇了一帶一模式改錯,他分析了每道題,然後說:“鑒於張誌峰同學再創新高,寡人決定親自帶他。小檬檬就負責坐鎮全班,誰有問題先問她,寡人把尚方寶劍給小檬檬,一米七、二百斤以下的人先斬後奏。”
眾人:……
放學的時候,江腹黑把張誌峰和孫少傑留了下來。
“我給你介紹一個家教吧。”江腹黑把教案隨手墊花盆底下,不理會兩個懵懂學生的扭曲目光,淡然的跟孫少傑說,“你的錯誤你自己也應該清楚,就是越應該細致地方你越粗心。可能這些都太平常了,你做練習的時候都會忽略,但是考試的時候可不行,萬一碰見一個雞一點兒(就是事兒逼的意思啦)的老師,他真能不給你分。”
孫少傑聽見腹黑這段話,第一個念頭是:這廝要騙我錢。
他下意識地要拒絕,腹黑又說:“就是鄭平陽。他在你們樓還帶一個小孩兒呢,也教數學。”
一聽是鄭平陽,本想拒絕的話頭到了嘴邊又縮回去了。孫少傑嘖了一聲:“我再考慮一下。”
“看在你們熟的份上,我讓他先給你上兩節課試試,看看能不能提高。”江腹黑笑了笑,有幾分真誠,“我也不貪你們那倆錢。”
被他難得真誠的笑容一晃,張誌峰隻覺得更惡心了……本來看見對方的臉隻能想起一堆公式,現在看見對方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連數軸都浮現出來了。
好惡寒!
孫少傑點了點頭:“那成,我隨時有時間。”
張誌峰一邊強忍著惡心一邊問:“那我呢?那我呢?”
江腹黑為難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要是自己給平陽找了這麼個學生,平陽估計立刻就求自己賜死了吧……
“你……就先跟著我上課學吧,我估計家教老師擺不平你。”江腹黑推推眼鏡,有些無奈,“你點子硬,磕不動。”
•
於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過得孫少傑都忘了還有家教這麼一說了。
他正在家享受難得的周末,就聽見門被敲響了,三聲長,三聲短……不緊不慢,但是很有催促的效果。從貓眼一看,居然是一頭熊!(鄭平陽:放p啦,我雖然年紀大了……但也沒有發福啊!)
好吧,他錯了。門外麵是鄭平陽,這時候他臉凍得有些紅,身上裹著厚厚的白色羽絨服,一條紅黑格子的大圍巾。看起來有些靦腆,但是顯得很幹淨。
不是說衣服的那種幹淨,是人整個兒看著就很透亮。有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溫暖純粹的感覺。
孫少傑打開門,有些厭惡的忍受著冷風趁機刮進來。小熊先生很小心的進來,笑笑:“你好。”
孫少傑突然覺得有些熱。
“脫吧……”他看著天花板,直接說道。
“誒!?”對方露出訝異的眼神,“什麼?”難道江文康給自己介紹的家教課還有附贈學生這種服務!!??
“我說脫啊,你難道要穿著熊皮跟我上課啊!”孫少傑不耐煩的解釋,好吧他承認,直接說一個脫字不太對,但是意思在就好了。
對方好脾氣的又笑笑,把外套脫了,摘下纏著的圍巾。他外套裏麵的身軀意料之外的很勻稱。修長,但是不單薄。很成熟的舒展開,看起來很順眼。
是啊,很順眼。
孫少傑腦子裏恍恍惚惚的想起了何雨檬伸手摟住三無的畫麵,突然覺得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他咬了下嘴唇:“喝什麼?”
“你家長呢?”鄭平陽進來,就被整間屋子的空曠所震驚了。
不是說裝修不好,反而裝修的還挺氣派,家具也齊全,就是感覺少了些人氣兒。一般人家裏多少都愛擺照片,放大了掛牆上,可孫少傑家裏連掛曆都沒有。整個屋子顯得太過於利索了。
“誰知道,我們不一起過。”孫少傑沉默了一會,隨意的說道。
“……”鄭平陽覺得似乎是捅了別人傷心處,理論上應該說些什麼,可是少年的表情那麼堅強,反而讓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你要喝什麼!”孫少傑加重了語氣又問了一次。
“啊……”鄭平陽被嚇了一跳,尷尬的說,“白水就好了。”
他換上拖鞋小心地走在木地板上,隻覺得屋裏很溫暖。窗戶什麼的都關的很嚴,衣架上有好多外套,都是厚厚的,感覺跟自己的有一拚。看起來那小孩兒很怕冷。
過一會孫少傑遞過紙杯,鄭平陽接過來一摸,果然是溫溫的。他不禁失笑,覺得眼前的孩子也有點兒可愛。
“笑毛啊!”孫少傑臉一紅,被對方柔柔軟軟的笑容晃瞎了眼。
不得不說,鄭平陽的邏輯思維很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和作為學醫的必備性格,他總是有條不紊的——在學術方麵。
孫少傑雖然一直心猿意馬的,對於對方身上暖呼呼的氣息興趣更大,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對方思維嚴密。
兩個人一直學到中午,鄭平陽禮貌地告退,孫少傑探身拉住他:“留下…吃飯。”
鄭平陽本來想走,但是看著對方孤單寂寞又充滿對於親情的渴望的眼神,點了點頭。(孫少傑:你妹啊,你是怎麼從我的眼神看出這麼多東西的!我隻是看你長了一張‘門口飯館麵條大碗才八塊’的臉不忍心讓你去吃路邊攤才收留你的!鄭平陽:……)
鄭平陽本來還以為小孩兒會叫外賣,誰知到他捋起袖子居然開始淘米洗菜,鄭平陽震驚了,真的震驚了!
“你……你會做飯!”他滿臉吃驚,神色好像看見了一頭恐龍在遊樂園玩雲霄飛車。
這倒讓孫少傑有些糾結了……話說難道會做飯這種屬性安排在我身上這麼不合適麼……“是啊,很奇怪麼?”
“不!這簡直……太強了!”鄭平陽眼睛亮晶晶,一眨不眨的盯著孫少傑,滿臉崇拜。他不會做飯,也試著做過,到沒有造成什麼慘狀,但就是味道太一般,火候什麼的總是掌握不好。對於或做飯的人,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個小孩子,他從來都是不吝嗇崇拜之情的。
鄭平陽氣質很成熟,有時候還有點兒人在社會的惆悵,這時候,像個小孩子一樣的看著別人,不得不說衝擊力很強。
孫少傑回頭看了一樣,發現鄭平陽的眼神很熱烈很直白,他身體裏似乎突然躥過了小火苗。
老臉一紅。
真是……更熱了啊……
不一會兒飯燜熟了,菜也差不多好了。事實證明,不是所有人每次吃飯都要四菜一湯的,正在長身體的某少年很直接的就做了仨菜,倆都是肉,沒湯,菜湯兒倒是有……
好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向對於自己廚藝很隨意的孫同學第一次有些窘迫:“好……好吃嗎?”
平時,要是和張誌峰一起吃,他可是連炒成木炭一樣的菜都敢端上來吃啊!為什麼,麵對這個人,就會覺得如果不好吃就很丟人呢?
是因為和這個人不熟,並且自己的弱點還暴露在對方眼裏,所以會不自覺的緊張?又或者,自己隻是很想在對方麵前表現的好一些?
為什麼呢?
孫少傑低著頭,第一次覺得別人的評價對自己來說這麼重要。
“很好吃~”鄭平陽看著小孩兒緊張的樣子,(孫少傑:緊張你妹啊,你看不出少爺我在害羞嗎!)突然覺得好可愛,心情不知道為什麼很愉悅。夾了一大筷子菜,菜色做的平白無奇,就是一般家常菜的味道。但是鄭平陽卻覺得格外美味(孫少傑:那必然,畢竟是本少做的,滿懷感恩之心吃吧!鄭平陽:……),那是一種,突然很踏實的感覺。
兩個人默默的進餐,孫少傑看著對方認真吃飯的樣子,最後掙紮的想了一下班裏女生竊竊私語的樣子:“同性戀……攻……受……你看!”又想了想勇敢的,果斷的何雨檬。腦海裏突然格外的清醒起來。
手腕上的手鏈隨著手的動作滑來滑去,很癢。
孫少傑覺得自己的心也很癢。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明白自己所想的,也從未這麼冷靜的看待自己。
就在這一刻,隻在這一刻。他有了最新的目標,他將會為了這個目標做他所認為對的事情。
做任何事情,許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