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曉之空,彼岸之滄海 第九十二章 千鈞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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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將花草的清香送入石室內,非沄靠著光滑的石壁,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地麵。韻之與懷槿亦低聲私語著,麵帶憂慮。近三個月來,觴隱雖未虧待三人,卻封鎖了所有戰況與消息,讓他們陷入了焦慮之中。
忽然,石室頂部有塵埃簌簌落下,三人不禁抬首看去,視野中出現了一道人影。來者俯下身子向石室內部看去,在發現韻之的一瞬露出了喜色,“大王!終於找到你了!”
韻之和懷槿見到他,也欣喜地站了起來。韻之大步來到他的下方,“杜虓,你的傷痊愈了吧?”
杜虓不在意地擺擺手,“你別擔心,早就好了。”
懷槿好奇地問:“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我們現在已兵至玄武,這座山就在玄武城附近,所以我立刻就尋到你們了!”說著,杜虓神情忽然正經起來,“對了,我剛才看見白觴隱吩咐手下要把你們作為人質帶到史軍麵前,他怎麼會在這裏?”
懷槿將觴隱和夏欽的關係告訴了杜虓,杜虓嫌惡地撇撇嘴,沒有說話。韻之想了想道:“他們可曾說過什麼時候帶我們出去?”
“沒有聽到,我再去查探一下。”杜虓說罷便縱身離去。
待杜虓一走,非沄輕輕托腮倚在石桌上,略帶挑釁地問道:“你們又打算幹什麼?”
韻之回首看向非沄,平靜地道:“若是夏觴隱想將我們作為人質,必然會來此將我們帶出,隻要得知正確的時間,我們便可侯在石門邊,將他們擊敗逃出。”
非沄嗤笑了一下,“這洞穴裏有著不少岔路,就算我們出了石門,也不見得能走出洞穴。”
韻之輕輕笑了笑,指著懷槿道:“這有何難,隻要有他在便可以。”
見非沄疑惑地蹙起眉頭,懷槿輕撫著下顎微微笑起來,“隻要我走過的路,無論多久都不會忘記,哪怕是在無法看見的狀態下。”
非沄心中有些驚訝,麵上卻露出幾分不屑,“你的相國還真是奇才。”
這時杜虓忽然再度出現於石室頂部,壓低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急切,“大王!他們已經來了!”
韻之的神色霎時嚴肅起來,“杜虓,我們會趁此時機從這裏逃脫,你到洞穴出口接應我們!”
杜虓驚道:“我隻是看到這裏有鐵欄,還沒有找到洞穴的出口究竟在哪裏!”
“現在去找一找,絕不能放過這次機會!”韻之說罷,麵向懷槿和非沄,“我們立刻趕到石門那裏,懷槿你把蠟燭點上。”
懷槿迅速點燃了燭火,隨韻之進入幽暗的甬道。非沄不悅地望著二人的背影,雖不滿韻之以那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此刻卻也沒有時間爭辯,便起身跟了出去。
穿過狹長的通道,三人到達了石門所在的地點。韻之走到石門邊,探手撫著冰冷的石塊,沉聲對非沄道:“我們二人就守在門後,待石門開啟便奪下夏家家兵的刀劍衝出去。”
非沄聽罷不滿地提高了聲音,“卓韻之,少用這種口氣和寡人說話,寡人可不需要你來指揮!”
韻之側頭凝視著非沄,語調依舊波瀾不驚,卻帶著幾分凜然,“若是對你有所冒犯,還請見諒。但現在正是非常時期,還請你顧全大局,不要計較這些枝末。”
對視著韻之沉靜的眼眸,非沄竟感到心中莫名地毛躁。他冷哼一聲轉開頭,不耐地道:“寡人不會聽從你的命令,會與你聯手隻是為了逃出去而已。”
見非沄接受了自己的提議,韻之將目光從對方身上移開,不再言語。他將耳朵貼於石麵,警惕地探聽著外部的腳步聲。不多時,便有腳步聲回蕩在了通道內,並順著洞穴的地麵傳入他的耳中。韻之仔細聽辨著逐漸接近的腳步聲,輕聲道:“一共六人,左右各有三人。”
非沄沒有回答,隻是繃緊了神經,緊盯著石門,身體蓄勢待發,隻等石門開啟。當沉重響聲發出後,韻之和非沄便如驚芒般迅速掠起,奪下了前麵兩名家兵的鋼刀。六名家兵頓時一驚,尚未反應過來,就見兩道銀光閃過,六人均軟軟地癱倒在地。
韻之看了看門外黑黢黢的隧道,“懷槿,前方帶路。”
懷槿微微頷首,擎著燭火行至二人前方,帶著他們在蜿蜒交錯的洞穴中前行。忽明忽暗的光芒映著青灰的石壁,急促的腳步聲在洞內聲聲回響。漸漸的,三人前方現出了一絲光亮,不多時,洞口便豁然於前方出現,白亮的光芒如匹練般鋪灑而下。
懷槿的腳剛踏出洞口,便有幾道刀光撲麵而來,卻在半途生生被接下,幾聲清鳴過後,數把鋼刀自空中飛旋而下,狠狠插入地麵。幾名家兵詫異地盯著眼前一身黑色王服的韻之,一時竟未反應過來。韻之將鋼刀向下一劃,麵無表情地掃視著麵前的家兵,刀尖卷起幾縷勁風,殺氣凜凜。雖無隻言片語,卻讓幾名家兵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鼻尖滲出細細的汗水。
懷槿望著不知何時掠至自己身前的韻之,亦不由鬆了一口氣。這時觴隱出現在了家兵中,見三人如此反抗,不由有些驚訝。他咬了咬牙,揮手示意身後的家兵進行攻擊。非沄見狀走到韻之身邊做好迎擊的架勢,不情願地哼了一聲,“沒想到竟然會有和你並肩作戰的一天。”
韻之一暼非沄,沒有回應,縱身迎著劈麵而來的刀刃直直而去,手中鋼刀一展,在對方的刀尖點到眼前之時,劃過對手的臂膀。
掠過眼前倒在血泊中的家兵,韻之的刀刃毫不猶豫地向前方的敵人斬下,非沄見狀也不甘示弱地躍上前,凜厲的刀鋒劃過,瞬間便刺倒幾人。在二人的合作下,不一時家兵便被消滅了數十人,其餘家兵均逡巡著不敢再靠近韻之和非沄,隻是警惕地打量著二人,一些人握著刀柄的手甚至微微顫抖起來。
觴隱見家兵根本無法拿下這兩人,皺著眉搖了搖頭,“罷了,把那個東西放出來。”
非沄和韻之正納悶,就見家兵迅速退散開來,隨即,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嘯傳入耳中。二人頓時一驚,因為眼前竟出現了兩隻目露凶光的野狼,咧開的口中露出森森獠牙,唾液一絲絲垂下。它們挪動著利爪,猛然向二人撲來。
“桓非沄!快躲開!”韻之見非沄打算正麵對抗急忙喊道,隨即迅速向後退避。野狼見撲了空,低吟著又向韻之再次襲來。
韻之咬緊牙關,沒有再回避,雙手穩穩握住刀柄,目光緊隨著狼的動作,不敢有絲毫鬆懈。待對方撲至麵前的一瞬,他猝然揮刀,刀刃自狼的咽喉劃過,刹那間鮮血噴湧,在韻之眼前淋下,染得王服一片殷紅。
非沄在韻之的提醒下也避開了狼的攻擊,後退時卻不慎被林中的樹根絆倒在地,野狼一躍而起,鋒利的爪子直撲非沄肩頭,猛地將他摁倒在地。它張口便要向非沄的脖頸咬下,卻在半途停止了動作,轟然倒地,非沄拔出插入狼腹的刀刃,全身浸得鮮紅,大口喘息著站起身。
韻之的呼吸也十分急促,畢竟不論是他還是非沄,都鮮少有與猛獸搏鬥的經驗。非沄瞪著觴隱冷笑著喊起來:“夏觴隱!你真是夠狠毒啊!”
“既然你們不願乖乖做人質,我就隻有殺了你們!隻要見到你們的屍體,無論是史軍還是桓軍都會立刻變得不堪一擊!”觴隱的眸中透出一抹凶狠,一揮袖竟然又放出三隻野狼。
韻之握著鋼刀後退幾步,正思考如何應對時,懷槿驀然掠出,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向樹林中跑去,“先躲一躲!想個辦法對付這些畜生!”
非沄見二人奔入林間,也隱入了茂密的綠蔭後。野狼隨即竄入樹林,嗅著三人的氣味緊隨而去。觴隱冷冷看著在風中輕輕搖曳的樹林,唇角勾起一絲冷酷的微笑。
林中,三人緊握武器,緩緩移動著腳步,仔細聽著四周的響聲,緊繃的情緒讓他們的衣襟都被汗水浸濕。樹葉沙沙搖擺的聲音在耳畔持續不斷地響著,夾雜著飛鳥的鳴叫,竟讓一切顯得異常安靜。
突然間,幾隻飛鳥驚叫著撲翅飛向天際,打破了虛假的寧靜。一匹野狼自濃密的綠蔭中衝出,將懷槿猛地撲倒在地,韻之一驚,鋼刀直直斬下,劃破了狼的脖頸,噴灑的血液刹那澆上懷槿的身子。懷槿將狼的屍首推開坐起,身體卻忍不住微微發抖。韻之一把拉住他,聲音竟也帶著掩飾不住的顫抖,“有沒有受傷?”
懷槿回握著他,正搖首時。非沄神色一斂,猛一轉身,便見另一隻野狼低嘯著向自己騰空撲來,其速之快已讓他來不及抵抗。溫熱的鮮血濺上麵頰,非沄卻錯愕地睜大了眼,因為秋煜的身影竟出現在了麵前。他的左肩已嵌入狼口,右手握著的長劍深深刺入狼的咽喉,鮮血染得四野一片殷紅。
野狼動作一頓,緩緩自秋煜肩頭滑下,軟軟地倒在地麵。他回首戀戀不舍地望了非沄一眼,安心地勾起嘴角,“……大王……你沒事就好……”話音未落,便倏然倒在了血泊中。
非沄霎時感到心底仿佛被剜出什麼一般的空蕩起來。他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將秋煜抱起,焦急地喊道:“我沒事!你快給我睜開眼睛啊!”
韻之和懷槿看著眼前的一幕,也不禁詫異。此刻又有狼的低吟於身後響起,韻之急忙握刀轉身,便見最後一匹野狼向自己襲來,鋒利的狼爪已掠至眼前,不及躲閃。懷槿急忙撲向韻之,擋在他的麵前,隔開了他與野狼的距離。韻之見狀驚道:“快讓開!”
然而懷槿的腳步卻沒有移動分毫,死亡的氣息霎時迎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