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曉之空,彼岸之滄海 第九十一章 枯木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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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風與若海接到懷銘的通知,並帶著十萬援軍趕來堇都時,已到了初冬,隨他們同到的,還有傷勢已痊愈的杜虓。
在近半個月間,史軍與桓軍因堇都之戰相互間存有芥蒂,都在等待對方率先行動,所以未對樊城進行攻擊。此時見史軍援軍到達了城內,淩幻再也沉不住氣,來到若風與若海麵前,“原來史軍一直等的是你們二人,想當年你們曾經還是我的手下敗將。”
若風一聽,本就嚴肅的麵容更添了幾分沉冷。若海眯了眯眼,不悅地輕笑一聲,“當年要不是因為你的陰謀詭計,我們又怎會被你所擒!”
淩幻得意地笑了笑,“兵不厭詐,你們隻是沒有像樣的計策罷了。”
這時懷銘帶著若空與若雲也走了過來,見到此番狀況,不禁都吃了一驚。若海笑著搖了搖頭,“隻怕我們的計策一出,會讓你無地自容。”
聞言,淩幻諷刺地大笑起來,“那我還真想見識一下,不如你們將樊城取下給我看看?”
若海嗤笑道:“樊城那種地方,給我五萬人馬便足夠。但取下城池後,必須把城中的糧草全部交給史軍!”
淩幻點點頭,“隻要你能攻下城池。”說罷,他便轉身離開,口中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若風目送著他的背影,低聲問:“你明知他在故意激你,何必還要答應他。”
若海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那又怎樣,我們並非沒有辦法拿下樊城。”
杜虓也在一旁應道:“沒錯!看那家夥氣焰囂張的樣子就令人不快!”
若雲聽罷看向懷銘,“讓我也和他們一起去吧。”
懷銘頷首道:“嗯,就由你們三人前去取下樊城,五萬人馬真的足夠嗎?”
若海笑著道:“當然。”
懷銘也放心地笑起來,看向杜虓,“我們派去的探子一直沒能打聽到大王的下落,現在就看你的了。”
杜虓輕輕勾起唇角,“交給我就對了,這麼久沒有見到大王,我可是很想念他的!”隨後,他向懷銘詢問了一些已探聽到的線索,便意氣風發地離開了堇都。
若風等三人商定了計策後,亦率軍向樊城而去。何喻見史軍僅有五萬人馬,心中不由十分輕視。接下來的幾天,史軍均詐敗而逃,讓何喻更加誌得意滿,甚至打開城門主動出擊。待城內兵馬甫一出動,史軍將其引誘至林間後,便啟動了事先布置的陷阱,一改方才倉惶逃竄的態勢,揚旗呐喊強攻而來。
然而人數的差距畢竟無法彌補,不多時,混戰便陷入了僵持。此刻隻見一支軍隊自林中隱蔽出衝出,殺進了敵軍之中,黃色的旗幟在晴空下招展飛揚。若風、若海和若雲正吃驚時,便見淩幻策馬而來,手中長戟光華閃爍,傾刻間盡染鮮血。
待他來到身旁,若雲皺了皺眉,“你們是早就埋伏在這裏的吧,何不等我們與敵軍殺得兩敗俱傷時再出來?”
淩幻懶洋洋地笑了笑,“我本來也是那麼打算的,但看到你這麼賣力的樣子,就不忍再觀望了。”
若雲一怔,冷聲道:“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感激你!我們始終還是敵人!”
“那又如何?我並非為了得到你的感激才這麼做。”淩幻隨意地說著,一拍馬便衝到了若雲前方,為她開辟著道路。長戟如蛟龍般在空中穿行,一道道銀光交織為絢麗的畫麵。若雲一咬牙,不甘示弱地趕到淩幻身側,與他並肩共進。
夜幕降臨時,樊城終於被史軍與桓軍聯手攻下。城內,淩幻尋到了若風和若海,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穀倉,“之前承諾過將糧草全部交給你們的。”
若風側首瞟了他一眼,一語不發地環手立於一旁,冷靜的神色中隱隱透著幾分不悅。若海的笑容亦夾雜著些許不甘,“那是在史軍獨自取下樊城的情況下,現在還是將糧草平分為好。”
淩幻聽罷不由詫異地睜大了眼,若雲的聲音自一旁響起,“不必驚訝,我們隻是不想欠你的恩情罷了。”
轉頭凝視著若雲冷淡的麵容,淩幻無奈地撓了撓麵頰,“我就這麼讓人討厭?”
若雲輕輕扭開頭,低聲道:“嗯。”
淩幻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便大笑著掩飾這份失落,在三人的目光中轉身離開,懶散地揮了揮手,“那麼我就不在這裏礙你們的眼了,再會。”
望著淩幻的背影,若海歎了一下,“真難想象這就是當初讓我們吃盡苦頭的人。”
“人不可貌相,幹活吧。”若風說著拍了拍若海肩頭。若海應了一聲,笑吟吟地拉住若風的手,隨他離開。
目送著淩幻的背影,若雲微微蹙眉,心中竟有著些許難以言說的酸澀。她仿佛想要拋掉所有雜念般地搖了搖頭,胸中的感覺卻愈發雜亂。
自樊城被取下後,史軍與桓軍便暫時放下隔閡,聯手東進。夏欽在震驚之餘,加派了對抗的軍隊,雖讓兩軍吃了些苦頭,時勝時敗,但最終兩軍仍連破夏欽的軍隊,氣勢難擋。三個月後,兩軍攻占了距離崇威僅有兩座城池的玄武城,讓本就境況不佳的夏家父子頓時更為慌亂。
暮色將臨,霞光透過隨風輕揚的竹簾,在地麵投下如粼粼波紋般的痕跡。數聲飛鳥的鳴啼被風聲送入窗戶,悠遠清寂,襯得房內更加安靜。觴隱默默立於窗邊,緩緩卷起竹簾,蹙著眉眺望遠方,握著窗欞的手指越來越緊,甚至讓關節處微微發白。
房門突然被開啟,觴煉的聲音也隨之傳來,“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裏?”
觴隱回首凝視兄長懶散的麵龐,緊鎖的眉間忽然泄出幾分怒氣,“現在桓軍和史軍已到了玄武,你怎麼還這麼悠閑!”
觴煉慢慢在榻上坐了下來,“著急就有用麼?”
觴隱深吸一口氣,來到觴煉麵前,“我決定了,要將桓王和史王作為人質逼迫那兩支軍隊投降!”
觴煉摸了摸下顎的胡須,認真地道:“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讓桓非沄出現在眾人眼前,可就是公開承認我們是謀逆之人了。”
觴隱不在意地哼了一聲,“那又如何!我們可以聲稱之前桓非沄已死的消息是史軍放出的假訊,而我們則是從史軍手中救下桓非沄的功臣,隻要將他挾持在手,以他的名義發布號令,又有誰敢不從!”
觴煉聽罷仰麵笑了起來,“如果真的能如此簡單,父親恐怕早就使出這招了。”
聽著觴煉的笑聲,觴隱猛然擊案,憤然道:“你既然根本不關心父親的大業,就少在這裏說風涼話!反正說到底你隻是為了得到那個女人,完全不曾真正理解父親的理想!”
麵對觴隱激烈的言辭,觴煉收斂了笑容,“你認為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麼?你又可曾看見被我們派上戰場的兵士所流的鮮血?”
觴隱微微笑著,高聲道:“為了父親的大業,這點犧牲是必須的。”
觴煉無奈地歎了一下,不再多言。觴隱輕蔑地瞟了他一眼,大步邁出房間,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凝眸那扇緊閉的房門,觴煉的目光漸漸迷茫。他閉上眼,揉了揉眉心,自袖中取出一塊手絹。手絹上,用絢麗的絲線繡著一對鴛鴦,頭頂羽冠,色彩斑斕,栩栩如生,可見刺繡之人的心靈手巧。鴛鴦之側,以絳紅的絲線繡著幾個秀麗的字:願與君朝暮,白首不離。
觴煉握著那方手絹,手指微微收緊,眼中竟氤氳了一層淚霧。他的麵上浮現出深深的痛苦,又化為堅定的決意,“媛兒……我會讓你得到幸福……你所受的苦,我定要讓桓非沄悉數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