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梟之翼,征之輿圖 第六十三章 臨風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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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隨著沿途的城池漸漸插上史國的旗幟,史軍到達了臨風。之前的交戰中,灤軍與史軍雖各有勝負,史軍卻均能在最後將城池占領。入城之後,史軍對灤國百姓秋毫不犯,並按照韻之的政令降低農民賦稅,嚴明法度,讓灤國百姓對其漸生好感。甚至有城池在史軍兵臨城下後便主動開城投降。
而派至前線的灤國將領或是陣亡或是被俘或是投降,讓灤國已無可用之人。最終岑煦不得不將尹翔重新派上戰場,令他與冷胄一起堅守臨風。
立於城牆之上,尹翔望著城下如沉沉黑雲般的史軍,緊鎖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事到如今,灤國的兵力已幾乎消耗殆盡,岑煦卻固執地將十萬兵馬調於臨風,想必是將此處作為了實際上的決戰之地。思及此處,尹翔緊扣著冰冷青磚的手指用力收緊,關節處竟微微發白。一個灌滿決絕的聲音在他心底不斷呐喊著,此戰絕不能失敗。
此後幾日,冷胄與尹翔均懷著如此決心與史軍作戰。經過幾場交戰,竟讓史軍無法撼動臨風分毫,甚至退至了距離較遠的山腳下,不敢隨意進攻。
凝眸守備森嚴的臨風城,若空若有所思地靜默著。濕冷的大風刮過麵頰,灌入衣袍,帶來陣陣寒意,他卻仿佛感覺不到寒冷一般,久久佇立於轅門外。就在他不自覺地輕輕搓著手臂時,背部突然覆上一件溫暖的狐裘,驅走了體內的陰冷。若空詫異地回首,便看見懷銘笑盈盈地站在自己身後,心中忽的湧上一陣暖意。
懷銘溫柔地用狐裘包裹著若空的身體,將他摟入懷中。若空靠在他的肩頭,感覺到狐裘似乎帶著些許溫度,不禁問:“這件衣服怎麼這麼暖和?”
“因為之前我一直穿著它在找你。”懷銘笑眯眯地道。
“你突然將它脫了不冷嗎?”若空聽罷有幾分擔心。
“不冷,我會穿著它本來就是為了讓它保持溫暖。”懷銘輕柔地握住若空的手,麵帶關切,“你在這裏站了一個多時辰,一定很冷,手都這麼涼了。”
“隻是手涼罷了,我才不怕冷。”若空雖然這麼說,嘴角卻不由自主地撩起,他急忙垂下頭,想掩飾麵上的笑意。
看著若空別扭的模樣,懷銘縱容地笑了笑,“你剛才在這裏看什麼?”
“看臨風,我在想怎樣才能把這座城池拿下。”若空說著將目光再次投向臨風,“臨風背靠山巒,又有護城河圍繞,易守難攻,想必岑煦是考慮到這點,才對臨風設下重兵吧。”
望著曾經的都城,懷銘眸中不覺掠過複雜的情愫,但對過往的回憶並不能成為桎梏他腳步的枷鎖,“臨風的確從外部難以攻下,此戰還是需要從城池內部尋找突破口。”
“內部……”若空沉吟著,忽的抬起頭,“如果冒一次險,或許能夠取下臨風。”
明月冉冉升起,臨風城浸在清冷的月光裏,仿佛覆上了一層淡薄的光芒。
幾案旁,尹翔的手指輕輕撫著鋪於案上的地圖,眼光卻望向窗外,凝固在那輪猶如剪紙般單薄的皓月之上,久久沒有移開。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名侍從進入了房間,“尹將軍,護城河上有十條船正向城門駛來。大將軍讓您立刻過去。”
聞言,尹翔急忙離開房間,走上城牆。放眼望去,一艘艘小巧靈活的軍船正沐著月光向城池靠近,船上立著影影綽綽的兵士。冷胄嗤笑一聲,“史軍的計策破綻太多,一條船怎能承載如此多的兵卒?他們定是利用稻草人來引誘我軍開門出擊。”
見冷胄打算置之不理,尹翔攔住了他,“大將軍,露出如此明顯的破綻,恐怕史軍是另有圖謀,應該謹慎應對。”
冷胄微微皺眉,“什麼圖謀?”
尹翔行至城牆邊緣眺望遠處,神色忽然一斂,“大將軍,有史軍正向城池趕來,雖然不怎麼看得清,但人數應在十萬以上。史軍讓如此數量的兵馬趕到城下,或許是想趁我們大意之時混入臨風打開城門,我們在城牆上設伏吧。”
冷胄沉思片刻,采用了尹翔的計策。二人率一隊兵馬埋伏於城牆陰暗處,警惕地觀察著史軍的舉動。不多時,史軍軍船全數靠岸,兩道人影猝然閃出,爬上了城牆,棄於河中的船上依舊布滿人影。
攀至牆麵頂端後,若空抓住青磚的邊緣翻身越過,隨後懷銘亦來到了城牆上。就在二人打算行動時,四周倏然亮起幾道火光,灤兵漸漸走出,將二人包圍其中。
城牆上接連的火盆中,火焰明亮奪目,光芒將周圍映得恍若白晝,讓一切都無處遁形。懷銘見情勢危機,拔出短刀準備迎戰。若空輕嘖一聲,後退一步,靠上懷銘後背。二人各自麵對著不同方向的敵人,周身警覺,蓄勢待發。
尹翔緩緩踱著步子自一旁走出,打量著若空,輕輕笑了笑,“你們二人又打算潛入城內打開城門?這次絕不會再讓你們得逞!”
“沒想到被貶職了半年,你倒是變聰明了。”若空隨意地回答,麵上絲毫沒有一絲擔憂。
冷胄聽罷不屑地笑起來,“還敢逞口舌之快?今夜你們就要送命於此!”
懷銘笑眯眯地搖了搖頭,“冷大將軍,這可不一定。”
“若是隻有你一人,大概還能夠逃脫,但加上你身後的那個累贅,你們二人絕無生還可能!”
聞言,若空頓時麵露慍色,咬著牙道:“他娘的!現在就讓你看看老子這個累贅能把你們逼到什麼地步!”
冷胄絲毫沒有將若空放在眼中,手臂一揮,灤軍便一擁而上。與此同時,若空和懷銘身形一閃,倏地將最近的火盆推倒在地,木材傾刻四處散落,火苗猝然自地麵高高竄起,一團團煙霧瞬間繚繞於澄澈的夜空之下,讓視野一片模糊,灤軍一時慌了神。懷銘和若空在大火的掩護下斬殺了幾名兵士,又推翻更多火盆,最終消失在了彌漫的煙霧中。
冷胄和尹翔恢複冷靜後,一邊指揮著兵士搜索二人的蹤影,一邊將城牆上的火焰撲滅。然而過了許久,依舊未能尋到二人的蹤跡。冷胄惱怒地瞪著城外密密麻麻的史軍,向軍士大喊著命令道:“傳令全軍,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打開城門!一定要將那二人的陰謀扼殺!”
尹翔想了想,卻不讚成這個做法,“大將軍,如此被動於我們極為不利。既然他們混入城內是打算開啟城門,那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將城門打開把史軍騙入再一網打盡?”
冷胄聽罷不由有些猶豫,“若是我軍不敵史軍,主動開門豈不是自掘墳墓!”
“您放心,史軍對於顧銘和曲若空的能力都十分信任,隻要城門打開,定然會認為是他們的陰謀得逞而掉以輕心。”
冷胄緊鎖眉頭,細細思索起來。權衡一番後,還是依了尹翔的說法,命令守軍於西門做好萬全準備。
此刻,若風引著大軍正立於臨風西門城外,翹首眺望著高聳的城牆,冷靜的麵容凝著一份嚴肅。清幽的夜色中,回響著寒風聲聲的嗚咽,猶如悲哀的啜泣,帶來一陣悲涼。
突然,城門開啟的聲響將淒厲的風聲掩蓋,棧橋亦隨之放下。若風謹慎地望著黑黢黢的城門,似是在確認什麼一般。隨後他高高揚起手中令旗,直直指向敞開的城門,“全軍聽令!攻入城內!”
當史軍衝進城內時,埋伏在四周的灤軍便如潮水般猛烈撲來。麵對突如其來的攻擊,史軍似乎有些手足無措,沒過多久便將撤退的旗幟揚起,開始向城門外退去。灤軍趁勝追擊,將史軍圍堵於西門前,又將其他城門的兵士調至此處,集中兵力對史軍進行猛攻。史軍一時陷入了極其危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