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餘花之雨,斷鴻之音 第十四章 峰回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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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朝之前,韻之便與懷槿立於偏殿二樓,望著正殿門前的青石宮道,麵上帶著隱約的笑容。宮道上,朝臣正陸續經過,走入正殿。
“懷槿,南宮磊並未跟在高斐身後,與高斐也並無交談。”韻之輕倚於圍欄邊,細細觀察著每一名臣子,目光敏銳,“林天陣與俞九卿卻與高斐有所接觸。”
“韻之,那邊還有幾人並未與高斐為伍。”
韻之看罷微微頷首,眼神卻落到了另一邊,“章啖和李張似是在商量著什麼,大概與昨夜之事有關。”
待眾臣均進入正殿,韻之才慢悠悠地與懷槿走出偏殿。進入朝堂後,眾人都望著這個從未遲到過的君主,神色各異。
韻之懶洋洋地坐在座上,隨意地倚著幾案,“寡人昨夜未能安眠,諸位有事便說,若是無事便退朝吧。”
幾名臣子出列彙報著事務,韻之卻仍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樣。不多時,高斐便走出對懷槿的改革做出質疑,韻之雖然如常反駁了幾句,最終依舊不得不采納高斐的意見。
退朝後,韻之剛回到內朝,沈譽便立刻尋來,遞上一份名單,“大王,這是您提起的朝內文武的名單,臣已將每個人的家世與經曆記於其上。”
韻之接過名單,看著其上密密麻麻的字跡不禁詫異,“沈大人,您是連夜寫出的嗎?”
沈譽笑著捋了捋胡須,“隻要是大王您有所需要,臣雖死不辭,更何況連夜寫出一份名單。”
“辛苦你了。”韻之雖然麵色依舊平淡,語中卻難掩驚喜。他緊緊握著那份名單,仿佛手中握著的是一把指向勝利的利刃。
囑咐沈譽多加歇息後,韻之同懷槿進了寢宮,不多時,穆冉便前來通報南宮磊求見。得到韻之允許後,南宮磊走入屋中,剛正的麵容上帶著恭敬之色,周身散發著凜然之氣。一見韻之便跪拜道:“大王,李張暗示臣將二公子放出牢獄。臣不敢隱瞞,特來向您稟報。”
韻之麵無表情地打量著眼前的人,南宮磊眼中含滿正氣,毫無畏懼地與韻之沉靜的雙眸對視。
懷槿見南宮磊主動坦白,心中有幾分暗喜。韻之細細詢問了二人那日的對話,稍稍打消了一些疑慮,最終決定讓南宮磊韻應下李張的要求,以便觀察部署。
南宮磊離開後,韻之吩咐穆冉道:“加強對高斐的監視,李張等人如今才有所行動,必然與高斐脫不了幹係。”
穆冉點頭應下,身形一閃離開了房間。韻之靠在幾案邊,托著腮笑了笑,“今日好事還真是接連不斷。”
懷槿也笑著坐到韻之身旁,“轉機很快便會來臨了,先看看沈大人給出的名單吧。”
展開沈譽列出的名單,韻之和懷槿仔細看著每個人的狀況,結合二人一個多月以來的觀察,揣測著每一位臣子的思慮,並將其牢記在心,不知不覺間竟到了深夜。二人列出一份態度不明但能夠拉攏之人的新名單,韻之打量著眼前一個個姓名,微微勾起嘴角,“待高斐放鬆警惕後,我們便背著他依次去拜訪。”
懷槿一驚,“韻之,這樣會不會有失君主的身份?”
韻之輕笑一聲,眼中透出幾分狠厲,“不會,我正是以君主的身份去告訴他們,在我的麵前休想做牆頭草!”
之後的半個月,韻之愈發荒廢朝政,早朝之上幾乎已對高斐言聽計從,朝後整日與懷槿待在一起,甚至讓高斐等一班老臣都認為他已放棄政務轉而沉迷美色,漸漸放鬆了戒心。趁此時機,韻之按照列出的名單,開始行動。
夏日的午後,驕陽似火,風拂過地麵卷起一股熱浪,炎熱的空氣籠罩著安平。韻之與懷槿行走在人頭攢動的街道上,神色有幾分不滿,“這個林天陣,我們去找了他三次,他竟都閉門不見。近來他與高斐的接觸也愈發密切……難道已經……”
“我們不可再去見林天陣,拜訪之事已持續四日,說不定已被高斐察覺。”懷槿的麵上帶了擔憂之色。
韻之點點頭,“的確,我們這幾日繼續四處遊玩吧。高斐若是起了疑心,恐怕會提前行動,現在的我們還不是他的對手。”
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交談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安平最大的青樓醉香樓前。懷槿忽然拽了拽韻之的袖子,指著醉香樓的大門道:“那不是俞九卿嗎?”
韻之循著懷槿的手指看去,俞九卿正站在醉香樓外,向幾名花枝招展的女子道別,英俊的臉上掛著迷人的笑容,卻透出幾分狡黠之氣。待他轉身吊兒郎當地前行時,韻之突然出現在其眼前,“俞大人,真是巧遇啊。”
俞九卿盯著韻之隱隱帶笑的臉,微微一愣,隨即立刻換上了恭敬的表情,低聲道:“大王,臣不便施禮,還望恕罪。”他正尋思著韻之出現在此難道也是去醉香樓尋歡,轉眼看見懷槿,不禁明了地笑了笑。
韻之並未在意,也壓低了聲音,“無妨,與寡人去喝幾杯茶如何?”
俞九卿自是不敢拒絕,與韻之和懷槿一同離開了此處。
韻之瞟了瞟跟在身後的俞九卿,心中細細思索著。之前便已知曉此人心眼極多,見風使舵,若是以利誘之,便有拉攏的可能。
進入茶樓的廂房,韻之坐於塌上,待俞九卿跪拜後才慢悠悠地道:“俞大人,請坐吧。”
俞九卿急忙落座,懷槿也毫不客氣地坐在了韻之身旁。茶水奉上,香茗之氣幽幽飄散,清新淡雅,輕呷一口便是唇齒噙香。韻之放下茶杯,看向俞九卿,“俞大人,近來你與高大人關係似乎十分密切啊。”
俞九卿本就忐忑不已,眼下見韻之竟直接提起這個問題,倏地重新跪了下去,“大王,臣與高大人隻是禮尚往來。”
韻之麵無表情地道:“朝中與高大人禮尚往來之人似乎不少。”
俞九卿心知韻之已掌握一切,幹脆挑明了話題,“大王,臣與他們並無牽連。但高大人恐怕已有不臣之心,而今更有獨攬大權的趨勢……”
“因此依附之人眾多,而你也隻是為了自保才接近高斐,沒錯吧?”韻之接過他的話,冷冷地問。
俞九卿垂著的頭不敢抬起,“大王請放心,臣所管為宮門禁衛,不論高斐如何行事,必定以您的安全為第一,臣無論何時都隻聽從您的命令!”
“說起來,父王也曾稱讚過你行事利落,想必亦是有能之人。”韻之回憶起宮中警衛,確實井然有序,看來俞九卿雖然時常流連風月場所,卻從未瀆職,“以你的才能,官居衛尉不覺可惜嗎?”
俞九卿怔了怔,衛尉已是九卿之一,依韻之的意思,難道是要將他……思及此處,俞九卿頓時有了精神,抬首直視韻之,會意地笑起來,“大王有何吩咐,臣萬死不辭。至於職位之事,臣不敢有其他妄想,隻聽從大王調遣。”
韻之滿意地頷首,“在此關頭,你能有這份忠心,寡人甚感欣慰。若是能除去高斐那個逆賊,寡人便將太尉一職交付於你。”
俞九卿不覺有些興奮,與其跟著高斐被當作亂臣賊子,不如隨韻之將其鏟除攀得高位。待他重新坐下後,韻之忽然問道:“林將軍似乎也在近日與高斐來往頻繁,你可知道什麼消息?”
俞九卿想了想,“聽說林將軍的母親病入膏肓,高斐稱能夠治好他母親的重病,似乎是需要找一味珍貴藥材。”
韻之麵色平靜地點頭,心中卻暗道不妙,林天陣是出了名的孝子,高斐竟以這樣的手段拉攏人心,實在出乎自己的意料。但轉念一想,若此時自己能先於高斐治好林天陣的母親,便能將其收服。
俞九卿並未發現韻之的心思,依舊與他閑談著朝中人事,漸漸的已不再拘束。不久後,懷槿也加入了談話,二人從俞九卿口中知曉了許多不曾了解的事情。
待俞九卿告辭後,韻之看了看窗外,“穆冉,進來吧。”
穆冉身形一掠,來到韻之麵前,單膝跪道:“大王,有何吩咐?”
“去探一探林天陣母親的病情,需要什麼藥材,以及如何能夠得到。”
穆冉應下後迅速離開。韻之不再跪坐,而是交疊著雙腿,輕輕靠在懷槿身旁,“你看俞九卿可信嗎?他的狡猾可不遜於高斐。”
懷槿攬住韻之笑著搖首,“但他的野心比不上高斐。方才你已對他說明了利弊,依他的性格,不會做出謀逆之舉。”
“說得對。”韻之亦微微笑了笑,站起身子,“我們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