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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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時,段夏仍在熟睡,樣子淒慘。我沒有給他做清理,所以他身上很難看。
看了下表,早過了上班的時間。我想了一下,決定今天翹班,如果明天有人因這事和我唧唧歪歪,我就直接辭職。
段夏睡得很死。他一向精致的眼閉著,睫毛羽扇般細密纖長。眼底有淺淺的黑眼圈,是被我做出來的。我壞笑,扒開床單,又從抽屜拿出跟煙,點火,向他臉上吐煙。
段夏難過地咳嗽幾聲,終於醒了。睜著他大大的眼睛,迷茫地盯著我,繼而隻是沉默。
我被他這種毫不遮掩又坦蕩地目光盯得煩悶,冷哼一聲,下床穿衣。穿好後,我單手壓在床上,看他仍虛弱躺著,有點內疚,咳嗽一聲,問道:“吃飯,清理,二選一。”
“你做?”他似乎未料到我會說這話,神情驚異,然目光終於有些軟化。
廢話!我看眼他傷痕斑駁的身體,那些齒痕有些深。我咬得用力,並未顧忌到他。不過,既然是我弄出的傷口,善後總要做好。
段夏思索許久,臉龐有些紅。他無辜地望過來,說:“能不能先吃飯再清理?”
我笑,走到他身邊,俯視著他的臉:“是不是還要再做上幾回?”
段夏立即將頭搖得像撥浪鼓。期間也許是碰到傷口,臉部扭曲一下。我裝作未看見。
我看了會他露出的肌膚,想到是和一個男人做,還是在那種狂躁的情緒下,麵色有些陰沉。他也許察覺到我的變化,不動聲色地將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痕跡。
我的心又無端煩躁起來。我冷眼看他,殘忍地說:“遮什麼,再怎麼遮掩,都抹不掉我上了你的事實。”
段夏聽了,沉默。良久,才細弱地出聲:“徐子越。”我應聲看向他。
“你抱我,是因為愛嗎?”段夏的臉又紅了,低著頭,脖頸上一片粉紅。
我看了他一會,覺得他真的不可思議。正常人會在那樣暴虐的情事後問對方愛不愛他嗎?還是,他喜歡那樣暴虐地被抱?
我移開目光,想了下措辭:“不是。我隻是需要個能跟我做的人。那個人不能是女人,也不能胡攪蠻纏,不聽我話。”
“你,”我揚頭指段夏:“你是最好的人選。”
他很乖,很聽話,最重要的是,便利。我不用擔心能不能給得起他未來,因為相遇本已糟糕,未來也好不到哪去。更何況,我不會給他未來。未來這東西,太渺茫。就像過去。過去我曾以為自己一生隻愛一個人,而那人就是周蕊。
可我沒料到周蕊會有不稀罕我的一天,我千算萬算,一步走錯就已滿盤皆輸。我再提不起信心,也再沒耐心去陪個女人玩愛情遊戲,容忍她的任性無理。
女人,周蕊一個就夠了。
段夏不再說話,乖乖地被我抱到浴室,清理,又被我抱到廚房。
“蛋炒飯,番茄炒蛋和飯,吃哪個?”我將雞蛋放在桌上,看著段夏,道。
他看我一眼,又看蛋,露出嫌厭的表情,撒嬌:“要肉,吃豬肉羊肉牛肉,什麼肉都成。不吃雞蛋。”
我瞧他一副饞樣,冷哼:“你也是肉。吃不吃?”段夏不說話了,委屈地看向我,見我無動於衷,不甘不願道:“蛋炒飯。”
我立即熟練地炒飯。放油,放雞蛋,放飯。
段夏在旁看著:“油放多了。”
我看眼油膩膩的蛋炒飯,將鍋側放,擠出油:“吃那邊。”
“吃太多油不好,會高血壓。”他囉嗦。被我打斷:“哪那麼多廢話!快吃!”
段夏像沒聽見,繼續道:“我會做飯,家常菜我都會做,以後我做給你吃啊。”說完,笑。眼睛因昨夜哭過有些腫,此時一笑,滑稽得很。我沒說話,隻一個眼刀甩過去,他立即噤聲。
一頓飯就在沉默中吃完。
穿外衣時,段夏非哼哼唧唧,說這痛那痛,讓我為他穿衣。我隻看他一眼,反問:“手斷了?”
“嗯。”他笑。眼睛眯成一條線。
我本不想管,但見他這樣子委曲求全,多少有些可憐,就冷著臉幫他。又因為不放心,幹脆送佛送到西,決定送他回家。
剛打開門,一個人站在門外。是周蕊。
賴在我身上的段夏,身子立即僵住。我習慣性將他推開。
周蕊的臉色在看到我們後變得極差。她看我一眼,說:“他是誰?”
那瞬間,我有點發愣。我能縱容她在我給予的自由內翻天覆地,但若稍微跨出一步,就會碰觸禁忌。而欺騙就是禁忌之一。我能忍受她冷漠,刻薄,但不能容忍她欺騙。
我冷冷看她,關門,伸手摟住段夏:“你知道他是誰,我不想多說。現在我要送他回家,暫不見客,你如果沒事就回去。”
周蕊的臉更陰沉,手在顫抖。她盯著我看了半天,見我毫無悔意,也沒讓開,惡狠狠地挖了段夏一眼。我看見,很自然地將他擋在身後。
“徐子越,你也不嫌惡心!”她終是喊出來,完全破音。
我臉色陡變,氣得手輕微顫抖。內心的狂怒如波濤震響腦海。可我仍是盡量冷靜,以一種平靜沉緩的語氣開口:“惡不惡心,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要對他如何,跟他做什麼,需要征得你認可嗎?”說著,我冷笑,抬起段夏的下巴,吻上去。
那是法式的綿長深入的吻。我和段夏好像吻了一個世紀,在唇齒相碰中都有些迷離。吻到最後,已經狂烈到無法終止。使我破碎的心逐漸升溫。
餘光中,周蕊捂著臉,手裏的東西散落一地,流著淚轉身,再不回頭地跑遠。
見她走遠,我推開段夏。他被吻得昏沉,毫無反抗。
我看見他眼中迷離水光,盈盈蠱惑人心。
“你自己回去吧。”我移開目光。
段夏聽清這話,回過神,直愣愣看我。咬唇,欲言又止。
我仰頭,用手擋住眼,不留縫隙。聲音低啞:“我很煩,需要冷靜。段夏,如果你無法自己走回去,就坐車吧。隨便。”
隨便你怎麼回去,別再呆在我麵前。我不想說話,轉身回走。
段夏猛然從背後抱住我,將臉抵在我背上,哽咽:“我不想走。我留下來,陪你。”
我的步子猛地頓住。從指縫溢出的水順臉頰流下。
“我知道你難過。”他繼續說著:“我不要走,也不能走。你知道我喜歡你的吧,那麼喜歡,怎麼可能會在此刻走呢。”
“讓我留下來。”到最後,他一字一句,仿若發誓。
眼中的水逐漸多起來,手再托不住。
我甩下承淚的手,一點點掰開他緊抓的我的雙手。決然離開。
關門,斬斷他纏著我的視線。再不見他。
回屋將自己扔到床上,我看著淚水縱橫的手,閉眼。
怎麼就能這麼脆弱呢?我唾棄自己,怎麼就能因為她三言兩語就這麼難過呢?
失敗啊,真是失敗。你,徐子越。真是失敗。連自己的感情都無法左右。
我蒙上被子,睡覺。心如死灰。